飘香的熟面(散文)——王月芳
八岁前的我,时不时会去离家十多里的马村外婆家小住。就是后来上了学,一放假我也常去外婆家。外婆的剪纸技艺高超,广受本村和邻村乡亲好评。村里谁家有了红白事,外婆都会前去帮忙,随叫随到。外婆扎花、捏花馍同样精通,还有一手能描会绣的好手艺。
从我记事起,一到冬天,每天早上外婆都会为全家人一人泼上一碗熟面喝。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能吃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那时都吃的是玉米面馍,连熟面也多半是用玉米面和磨麦面时剩的最后一箩面做的。尽管这样,只要早上喝上一碗熟面,浑身就热乎乎的。
外婆做的熟面尤其好喝。有时,她刚把熟面放到碗里,我就会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一点熟面放在舌尖上一点一点品着味儿,着实干香味美。有时,我还会抓一小把熟面放在手心,用嘴对准慢慢吸一点,弄得双唇都是熟面,可逗人哩。
每天天未大亮,我和惠玲姐还睡在温暖的大土炕上,外婆就起来了,先抱回一大把玉茭秆,把大土炕烧暖,然后再烧上半锅开水。等水烧好后,她才叫我们起床。
一次,我和惠玲姐把被子叠好,外婆已倒好洗脸水,叫我们洗完脸就可以上炕喝熟面了。
这时,外婆把放有熟面的碗摆在炕边紧挨锅台、用砖垒起的一尺多高的砖台上,只见她用长把瓢从锅里舀上开水,对准碗,一手慢慢倒着水,一手拿着筷子轻轻搅动着熟面。
我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娘(那时我们管奶奶和外婆都叫娘),你倒水咋不一下子倒进碗里,还要一手搅着一手倒?”
外婆笑着说:“这泼熟面有窍门哩,要是一下子把水倒进碗里,泼下的熟面疙里疙瘩的,成了小疙瘩的熟面团,不好化开。一边搅一边泼,这样泼下的熟面没疙瘩,好喝。”
听了外婆的话,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重复着外婆干的活儿。
当我准备泼熟面时,外婆已经起来了,她见我在学她泼熟面,笑呵呵地说:“芳,这熟面不能放多了,也不能放太少,放多了太稠,放少了太稀。”
正当我们要喝熟面时,听见院里的狗狗叫着。
外婆让我去看一下。我快步跑到门口,只见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大爷。他一见我,小声地说:“小姑娘,给我块馍吃吧?”
我急忙返回家中,把情况告诉了外婆。外婆一听,赶紧往门口跑,我也跟了去。
外婆把讨饭的大爷领回了家,倒了一些温水,让大爷洗了手脸,又忙给他泼了一碗熟面。
大爷接过碗,和外公在另一张桌子上喝了起来,边喝边念叨:“这熟面真香,真好喝。”
大爷临走时,外婆又给了他一大块玉米面馍。大爷双手合十,连声对外婆说:“大嫂,你真是个大好人!”
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十来年了,可和外婆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永远无法忘记。
我的外婆,只是千万妇女中平凡而普通的一员,她虽没有啥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但是她那勤劳善良、乐于助人的品格,深深烙在了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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