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2-2-16 09:45:19

记忆,行走在昨天和今天(散文)——薛国英

那天,妻和女儿忙着在家打扫卫生。我坐在房间里,练着毛笔字。忽然听见女儿大声咋呼起来,妈,你看这是什么?女儿打扫客厅旁的小储藏室时,看到墙角有一只小木箱,外表漆皮已有些许剥落,隐隐约约见得有两个小狮子于其上,憨态可掬。只是木箱上着锁,女儿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宝贝,故而大惊小怪。

我取出钥匙,打开尘封已久的木箱,一股浓浓的发霉味幽幽地飘了出来。我一样一样给女儿把木箱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有一盏墨水瓶做的煤油灯,还有一盏如宝葫芦状的铁制煤油灯,上边都是油腻腻的;有一块塑料布裹着的东西,我解开缠裹其上的线绳,里面是一些粮票和布票,有全国的,有山西省的;一摞小人书,约有四五十本;一把木制的宝剑,三把自制的“**”,一把铁丝做的,一把木头做的,另一把是自行车链子做的“洋火枪”;一个小铁盒子里装满了一分、二分、五分的硬币;二三十本《武林》《武术健身》《气功》 等杂志。

看到这些东西,女儿稀罕得不得了。“哇塞,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啊!爸爸,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用过的吧!”“是呀!”

一个木箱掀开了一段久远的记忆,一段难以释怀的情节。

火 烧

我家兄妹五个,加上奶奶和爸爸妈妈,是一个八口之家。爸爸在县果树场上班,每个月也就二三十块钱工资;母亲是农民,辛辛苦苦干上一年,挣的工分少的可怜。每到年终小队结算时,我家总是短款户。

冬天,每顿吃的最多的是红薯和酸菜咸萝卜,让人的胃里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不过好歹还能凑合吃饱。每年的三四月,是一年中最艰难的日子。此时,绝大多数人家的粮食基本上都没了。母亲常常是早上出去,傍晚才回家,偶尔会借得一点粮食,但大多时候都是空手而归。那时的我们正是需要可劲吃的年龄,却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皮包骨头。

那个时候,最盼望的是割麦季节和过大年。因为可以吃白面馍馍,犒劳犒劳饥饿已久的肠胃。

麦子收割完毕,小队里的食堂就开始忙碌起来,炸油饼烧米汤加点豆芽菜。这个时候,巷道里便飘着香气十足的味道,惹人垂涎欲滴。到了领饭的日子,孩子们都会挣着抢着抬桶去领饭。每家每户人均三五个油饼,一碗豆芽菜,一铁桶稀稀的可以照见人影的米汤……

春节,是我们的最爱。穿新衣吃麻花挣压岁钱放鞭炮。那时的除夕夜,没电视看,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包饺子,我和小哥开心的追来打去。唯有这个晚上,父母会允许长时间地开着电灯睡得迟些。我们临睡前把自己的新衣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自己的头前。正月初五一过,新衣服一定会被脱下来换上旧衣服。

那时候,县城里只有一家国营食堂,每次从食堂前走过,我都要使劲吸气,以便将更多香味吸进肚子里。能吃上一个火烧(烧饼)一个油糕,是那时我最大的心愿。终于有一天,我无意中在家里的炕席下翻到粮票和数个硬币。我欣喜若狂,心跳不已。

拿了一张一两粮票,一个五分硬币,一个一分硬币,匆匆跑到县城的食堂前。将粮票和六分钱递给窗口卖饭票的胖师傅,拿到票后,我进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进的国营食堂里,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坐下来好好品尝心仪已久的火烧和油糕了。那天,一个火烧下肚后,油糕却迟迟不愿很快吃掉。走出食堂,边走边惬意地闻着油糕的香味,又不时地咬上一点点咂吧咂吧嘴。谁知,被同样偷跑出来的大哥发现了,在他的威逼下,我不情愿地分给他半个油糕。

当我把这些陈年旧事说给女儿听时,女儿一脸茫然,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事,她实在不相信。如今,家里的火烧已是寻常物,当年竟是爸爸的美食。

小人书

物质极度匮乏的年月,小人书成了我饥饿之余的精神食粮,慰藉着我。

我第一次接触到小人书是小学四年级时,刚见到这小小的可爱的书时,我震撼了,一册薄薄的小人书里竟然有无穷的乐趣,而且图文并茂。虽然一册小人书不过几分钱一本,但那个年月能拿出钱买书的,家境一般比较富足。

幸运的是,我班上一位同学每次来教室总能带好多本小人书。那个同学很有经济头脑,一本小人书租金一分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时候,一分钱也难有。说恭维话,拿自己好玩的玩具和他交换,只为能看一本小人书。

后来收藏下来的四五十本小人书,是我陆陆续续地编造谎言给爸爸要来钱买的,其中也不乏耍赖不还同学的小人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水平的提高,家里的书逐渐多了起来。看着家里书架上一本本或厚或薄的书,我感慨万千,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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