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珠算课(散文)_王振川
儿时的珠算课忘了是小学几年级开始学的。在我的纠缠下,妈妈花了四块多钱,在“合作社”给我买了个崭新的算盘。框子油漆黑亮,边角处的金属片和小钉子闪着耀目的光泽。
但我却不太喜欢,因为它和别人的不一样。
别人的算盘,大都是哥哥姐姐留下来的旧算盘,带着使用过的痕迹,有一种亲切感。而且,别人的家长有经验,知道小孩子初学时,用不了太多的珠子,所以他们会用布把最上边和最下边的两排珠子包起来缝结实。
这样的算盘,才是一件趁手的武器,新买的算盘就没有这种味道。
但也许,别的同学也会羡慕我的新算盘吧。
我尝试过把自己的算盘包起来,但做得不好。可能是用棉线缠的,也可能是妈妈替我缠的,总没有布包的那种结实好看。
但是很快,珠算的快乐代替了一切。
我喜欢拨弄那些珠子,算各种加法减法……即使是不上课的时候,也会拨着玩儿。明明有些题,得数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一遍一遍地算着玩儿。最喜欢的,就是那道一加到一百的题,得数是五零五零。每次五零五零出来的时候,我都会显得十分开心。
学校里的珠算课,原本就是一些最普通的算法。但有一年,万荣县好像在推广某种高级的珠算法,原本包好的算盘要拆开,所有的珠子都要用到,从外校特派来的女老师给我们传授各种新的高难技巧……像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
我好像很适合也很喜欢这些新算法,把各种技巧记得清清楚楚,各种复杂的题,都能又快又准地算出来。那几位外校来的女老师,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赞许。
有一回,老师布置了一大堆难题,声称不算完不许回家吃饭。别的同学都在愁眉苦脸的时候,我噼里啪啦地就算完了。
那位三四十岁的女老师,带着温和如母亲一般的笑容,说,这位同学可以先走了。
然后,我就趾高气扬地臭屁臭屁地从教室里离开了。当时,心里头真是爽啊。我感觉,那位老师好像在背后看了我好久。
可惜的是,这场新珠算运动搞了几天就结束了。外派的老师离开之后,本校老师不会教这些新算法,一切恢复常态。那短暂的荣光就好像夜空里的一道流星,闪过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我没事的时候,还会拨弄算盘珠,想念那些新算法。但想着想着,就开始遗忘,一点一点地遗忘,直至完全忘掉。过了一些时候,连普通的珠算课也停了,我就连普通的算法也开始遗忘了。
几年之后,当我拿起算盘的时候,基本上只记得那道一加到一百的题。当五零五零再度出现的时候,我告慰自己,没忘,还会,没忘,还会……
其实到了现在,如果我再度摸起算盘珠子,那个五零五零肯定是不会再出现了。
前多年,我找出自己当年的算盘,给小孩子当玩具。我仔细观察它,发现它带着各种陈旧的岁月的痕迹,和小学时代别的同学的旧算盘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它是那么温和而有气质。
但我内心却有一种愤怒——不!这不是我妈给我买的那个算盘,我那个算盘是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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