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的姿态(散文)_石云霞
清明回老家上坟,看见地里有一座新埋不久的坟,不知何人故去。问一上坟村民,说是前巷的南元去世了。心中不觉一阵感慨。六十出头的南元年龄虽不是很大,但终于可以歇歇了,可以和地下的父母妻儿团聚了,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心愿。南元家住我家前面,从我记事起,他就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苦度日子。听家里的老人说,在他几个月的时候,母亲就撒手人寰离他而去,是父亲含辛茹苦用面糊糊把他喂活的,吃的百家饭,穿的百家衣。长大后的他勤快懂事能吃苦,乡里乡亲也多有关照。后经媒人介绍亲友帮衬娶妻成亲,并生有一子。但不知为何却最终离婚,妻子留下年幼的孩子另嫁他人,剩下祖孙三人苦巴巴地熬日子。服侍老的照顾小的,那几年也真是难为了他。
可能是因为勤快实在,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让他在食堂帮厨做饭。当时生活条件不好,食堂的饭食稀多稠少,所以当我们村里几个学生打饭时,他总是抄起勺子,从锅底狠狠一捞,力求多捞点稠的,现在想起虽有不妥,但也心存感激。
后来他又娶了个二婚女子,生了两个男孩。这个妻子孝顺贤惠,侍奉老父亲、抚养前家儿子尽心尽力。那几年南元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村里人都说他苦日子熬出头了。可是好景不长,大儿子十六七岁时在坐拖拉机干活时出事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人悲痛欲绝。屋漏偏逢连夜雨,没过一年时间,二儿子又因一次受伤引发破伤风而死。妻子父亲都因悲伤过度身染重病,两年间先后离开人世。一连串的打击没有把这个硬汉子打垮,他依然坚强地面对生活,在家种地,外出打工,尽心抚育三儿子成长,左邻右舍家中有事他热心帮忙。记得一次回老家在村口遇见,他兴致勃勃地讲儿子上了中专学校,写信说在学校获奖啦,他地里的收成不错,明年还要再买上几只羊等等。看出来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还赶忙回去从家里装了满满一袋红薯让我带回城里,满脸的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后来听说南元三儿子毕业后在邻村一所学校当代课教师,并结婚生子。村里人又一次说南元终于苦尽甘来。可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南元却患病去世。听村里人说,去世的前十几天他还在工地干活,家人和工友都丝毫没发现他身体异常。他是以超人的毅力在支撑着生命,不想拖累儿孙。南元死后,儿子在床铺褥子下发现他留下的几千元现金。
命运多舛的南元终于走完了他的一生。“南元”谐音“难圆”,这难道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
但我觉得,南元虽经历了一次次风雨的摧残,但他从不向命运低头,始终以强者的姿态与命运抗争,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圆满的交代,不枉人世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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