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庙会(散文)__尚前秀
逛庙会中条山下的清水峪,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峪两旁的山坡上,满是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山谷里,有一道清澈见底的涧水从深山里流出,一年四季流淌,潺潺之声犹如连绵不断悦耳动听的小曲。峪口有一座庙,庙内的北间供奉着一些神像,是道是佛,我也不清楚。南边有一座古老的大戏台,东西两边的廊房,人们叫它茶坊,供远方的游客喝茶歇息。每年清明节庙会之日,会有一个蒲剧班子在这里演出,与此同时,附近各村还会轮流进庙给神磕头,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来时抬上神祇供桌,供桌前有手握麻鞭开路的马脚,后有高跷、高抬、背枝等民间社火,在热闹的锣鼓声和震天响的铳声中进庙,其声势煞是威武壮观。
我十一二岁时的那个清明节,大哥带我去清水峪逛庙会。我们从干樊村南沿涧水南行,走不多远便是涧水滩。每年夏秋季节,山洪暴发,涧水雷吼般地从峪口流出,横冲直撞地冲到了这块沙滩上。这时,附近村里的疯娃娃就会来这里光着屁股嬉笑打闹捉螃蟹。夏秋一过,洪水消退,沙滩上就只剩下一片一片的大石头和小石头。流量不大的涧水缓缓地向北流去,经干樊村一直流向伍姓湖。
我和大哥站在涧水滩上,放眼望去,滩上到处都是人,男女老少,穿红挂绿,各色人等都有。他们三人一群,五人一伙,或站或立,有的聊天,有的喝酒,喝到高兴处,还会吼几句蒲剧。大户人家常常抬着大食盒而来,把几样凉菜碟子往中间一摆,全家人围着边吃边喝。这个场面可能从前一天就开始了,因为我看到有的人已经喝醉了,躺在石头滩上呼呼大睡呢!
走过喝酒的人群,便来到峪口。一打听,今年庙会没有社火进庙,只有一个戏班子演戏,戏班子里有个名角叫杜青秀,以演《空城计》中的诸葛亮闻名。大哥是个戏迷,一听说是杜青秀,便急着进庙。可我对看戏没兴趣,倒是庙门口那个卖炒油粉的吸引了我。大哥见我慢腾腾不愿走的样子,心里也猜出几分,好在戏还没有开演,于是我们就坐下来买了盘炒油粉吃。
吃完粉,进了庙,台子上的戏已经开了。好像是一折武打戏,只见几个小演员依次跳出来翻跟斗,翻得高而轻快。我正待鼓掌喝彩时,出口又快步走出一员大将与几个小兵对打,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兵们打得拖枪而走,实在不过瘾。
第二出戏开始了,只见一个头戴方帽手摇羽扇的人慢腾腾走了出来,大哥说:这就是诸葛亮,他是由著名须生杜青秀扮演的。他咿咿呀呀唱着走着,走着唱着,唱的什么,年幼的我一句也没有听清。而后他上了城楼,坐在那里边弹琴边唱词,哼哼唧唧,像没有吃饭似的,实在没劲,可是观众还是给他猛鼓掌。对我来说,倒是城楼下两个小兵的对话逗人发笑。这时一个花脸出场了,大哥说,这就是司马懿。大哥觉得在台下看着不过瘾,就拉着我从舞台旁边挤上了舞台前的一角。谁知正看得起劲时,管舞台的人连吼带推把我们赶了下来,等我们在台下站定再看时,台上的《空城计》敲响了下场锣鼓,诸葛亮和司马懿都回后台去了。大哥望着舞台直摇头,显然是觉得戏没看好,不过瘾。于是大哥买了两个烧饼,我们一边吃一边往回走。那炉子烤的烧饼,又香又脆,味道好极了。
我在中学教书时,教过鲁迅写的《社戏》。《社戏》写的是少年鲁迅和阿发、双喜、桂生等一帮小伙伴看戏的故事。比较起来,鲁迅和小伙伴们只吃了些从自家田里偷来的豆子之类的东西,而我却吃了油香油香的炒油粉,吃了又香又脆的烧饼,其味道之美,至今不忘!
时间过去几十年了,当年清水峪的古庙古会已无影无踪了,古庙的废墟上后来建起了一座大工厂。不过也不必惋惜,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发展,离清水峪不远的马铺头和水峪口都开发起来,建立了新的景点,其山水之美,大大胜过当年的清水峪。特别是秀水山庄景点上,专门有一条特色小吃街,各式各样小吃应有尽有,来自各地的游人络绎不绝。
而今我虽年迈,但身体尚好,如有机会,一定会再去欣赏美丽如画的绿水青山,去品尝那里令人馋涎的美味小吃,让幸福的晚年更加快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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