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蒜(散文)_王琦
和妻子逛完市场,在一家小面馆坐下。这家面馆不大,很干净,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筷子盒、蒜碗和小醋瓶。我喜欢吃蒜,特别是西红柿炒鸡蛋的浓香味就着蒜的辣味和醋的酸味,使得香味更加地透彻。“爸,掉到地上就别捡了,这儿还有呢。”
听到有人说话,我抬头一看,是旁桌的一位父亲弯下腰,在捡掉在地上的大蒜。
这位父亲穿着老旧而朴素。只见他向后移了移椅子,弯下腰低下头伸着胳膊去够蒜。
我的心里突然对这位父亲有种特别的尊敬之感,也想起了我的父亲捡蒜的情景。
大学毕业的那年冬天,我要到外地上班,父亲早早地将我送到了火车站。见时间尚早,路途较远,他就带我去车站对面的一家面馆吃东西。我俩相对而坐。趁面还没有上来,我给父亲倒水,父亲则剥起蒜来。我吃蒜根源在父亲,从小就开始吃,父亲常说,吃蒜会算题,我就信以为真,且一直吃到现在。
干了一辈子农活的父亲,手很粗糙,有不少茧子。父亲一个不小心,把一颗还没有剥的蒜划拉了出去,掉在我俩的鞋中间。
父亲赶紧将椅子往后拉了拉,俯下身子就去捡蒜。我不知道蒜掉到了地上,就问:“爸,怎么了?”
见父亲没有回话,我侧着身子把头低到桌腿旁,只见穿着厚棉衣的父亲努力地弯着腰,身子往下倾斜,把头都探到了桌子下面,像是一座高塔就要倒塌了。他尽量伸长胳膊去够那颗蒜,连平时搭在头顶一圈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像杨柳一样垂直而下,头顶和后脑勺没有了头发的覆盖,显得稀疏而空旷,就像我家冬季果园里的树枝没有了树叶一样,光秃秃的,很是难看。
看到此,我赶紧伸出胳膊去拿蒜,却被父亲够了过去。他坐端后,直起腰,深深地吁了口气,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像是一个小学生被表扬了一番。他把蒜放在桌子上,双手像梳子一样张开,整理他那像是被暴风雨袭击过的头发。
这时我突然发现父亲的鬓角有些许发灰,甚至还有些银发。这些年,父亲母亲打理着家里仅有的六亩果园,省吃俭用供我上大学。如今我即将工作,父亲依旧勤俭节约,甚至这么多年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添。父亲是位老党员,从小就教育我要艰苦奋斗。我也像吃蒜一样把这句话铭记至今。
而今十多年过去了,每次看见别人在餐桌下弯腰捡东西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父亲弯腰捡蒜的情景,想起父亲教导过我的每一句话。这样的情景每每想起,总有一种喝了热水的温暖涌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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