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声(散文)_沐木
布谷声声,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是黎明之前,非常清晰地悠然传至耳郭,如同母亲在远方的呼唤:回来,收麦!布谷鸟历来就有几分神奇,几乎只闻其声、不见其鸟。故而,这种声音是极具诱惑力的,我们带着捕捉一般的倾听,才使得声音分外清晰。
布谷鸟不是一个多么庞大的门类,其中以大杜鹃鸟为代表,还有其他为数不多的家族成员。除了它的叫声奇特外,还有就是它如同燕子一样属于候鸟。但在我的感知当中,它没有燕子那样近人、灵俏,也不像燕子那样迁徙到北方后长时间停留,只是在麦忙季节,只是那声声催促般的鸣叫,还没等我们熟识和领略它的倩影,便随着夏收夏播、暑去秋来销声匿迹了。
布谷鸟总是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快地在空中或林间穿梭。当你庆幸自己终于逮着它的身影时,它却又倏忽不见了,只留下它那声声鸣叫。好在它喜欢高空或者在大树的顶端逗留,似乎觉得只有在那里能够亮明自己的身份。因为绝对的高度,它拥有了安全、尊严,可以显示出极其悠闲的姿态。
也正因此,人们才能一睹它的芳容:形似鸽子却更加矫健,流线型的身材,紧凑狭长。它一般都有着绸缎般黑褐色的外衣,较长的尾巴,胸腹部是清晰的灰褐色横纹,漂亮又不失大方和矜持!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大型交响乐团中,站在指挥台上的指挥家。播种与收获的宏大场景,便是布谷鸟指挥棒下一个又一个华美乐章。
布谷声声,是一种农事的语言。
小时候,每当布谷鸟的啼鸣响起,大人们忙碌的脚步便明显加紧了许多。除了播种春管之外,诸如叉把扫帚、麻绳木锨……只要是夏收用得着的工具,大人们都一并拿出来进行检查,该修理的修理,该补足的补足。最重要的就是那一把把镰刀,谁家拿的镰刀越多,收麦子就越有指望。为此,大人们啥都可以少,唯独镰刀不能少。哪怕我们这些孩子比镰刀高不了多少,他们都会给我们每人配备一把,并且磨得锋利,哪怕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只割一行。慢慢地,我们也在一次次手脚被镰刀割破的疼痛中渐渐长大,也能够熟练地驾驭镰刀了。
这个时节最让人难忘的,还有一项顶顶重要的活计——割场。这是夏收前的首要准备,同时也拉开了繁忙夏季的帷幕。
过去,场院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一年四季的收成都要从这里颗粒归仓。收拾场院的活计,是在春末夏初进行,为的就是一年的重头戏,夏收。
一般这个时节,也是布谷声声。那时,刚从农村奔向城市,四季的农忙皆是刻在骨子里的,更何况这布谷声声,父亲随时都会召唤:“你啥时候回来?我把场都平整好了!”记得后来,我们家已经没有了牲口,没办法浅犁,都是父亲一锄一锄锄好,把杂草碎石清理干净,就等我回去割磨。如今,映入眼帘的,早已物是人非……唯独这布谷声声,却年年如是。
犹记得那时的黎明,布谷鸟的叫声总是不绝于耳,短促、亲切又不失提醒之意。布谷声声入耳,每次呼唤的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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