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今昔(随笔)_屈吉平
联合收割机“嗡——嗡——嗡”的轰鸣声,热热闹闹地在田间回响,故乡的夏收便开始了。随着高大威猛的收割机在无边的麦浪中游弋,随风荡漾的麦浪魔术般变成了麦秸和金黄的麦粒。阴凉的树下、路边,村里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边聊天边等收割机,轮到了谁,不到一个钟头,几亩麦子就收得干干净净。机子在地头把仓里的麦粒倒在彩条布上,又冲进麦田里。人们便把麦子装进麻袋、编织袋,用那轰隆隆的“蹦蹦车”送回家里。短短几天时间,那让人“望而生畏”的无边麦浪,便潮水般地消退了——龙口夺食的时节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过去了。
我不由得记起以前的夏收。
五黄六月在乡村是最繁忙的,这是麦香飘溢“龙口夺食”的时节,这是父老乡亲等待了一个寒冬、一个春天的季节,是透着欢愉、浸着富足和汗水的季节。
长长的麦田、金黄金黄的麦子一望无际,似一层又一层金色的阳光,厚积着、铺排着。阵阵清风吹拂着起伏的麦浪,先是一波一迭地倒伏过去,再就一波一迭地挺立起来,浩浩荡荡,无穷无尽。乡亲们早早地把镰刀、木锨、木杈、铁杈等农具收拾妥当。麦子快熟的时候,他们一天几次到地里探视,搓一穗麦子,看看成色,因为“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呀。
三夏大忙,收麦子就像一场大战。这时节最怕的不是骄阳似火的酷热,而是没有征兆说来就来的暴雨。若麦子被泡了,又遇上连阴天,就会发芽,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老老少少忙碌的身影。在烈日下弯腰挥镰,一人打头排开垄,每人三到五行,刷刷地往前赶,手快的能跟上趟,手慢的被落下一垄垄麦子,孤独地让人难受,瞧着都狼狈。麦田里流满了汗,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口干舌燥。一连近半个月的割麦、拉麦、摊场、起场、扬麦、晒麦,人人疲惫不堪,到晚上累得挺不起腰杆。
轰隆隆带着大碌碡的小四轮,冲进铺着厚厚的麦场,碾上几十分钟。或者套上石碾,吆喝着老牛慢腾腾碾那摊开的像黄灿灿油饼的麦秸,碌碡吱吱。翻场时,挥动铁杈、木杈,小伙子光脊梁汗如雨下,妇女们湿透了衣衫。起场后,麦堆如山,扇车轰鸣,一旦起风,男人们便挥动木锨扬起条条弧线……有好多家庭强壮劳力少,收麦时总是没黑没明地忙碌。
岁月留不住,过去人人忙碌的夏收,已成为一种远远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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