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麦收（散文）_薛国英
下午，从学校回来，我习惯骑上自行车，去县城东外环看看那些开阔的庄稼地。曾经一望无垠的麦子，如今很多已被果树和药材取代了。
偶尔有一些麦地，还是让我倍感亲切的。麦秆，已经由绿变黄；麦穗，已经饱满充盈；麦香，已经清晰可闻。一阵风袭来，那些麦子如波浪状，一起一伏。
时令已是五月中旬，麦地里的麦子渐渐变黄。再过不到十天的工夫，就该开镰收麦了。
布谷鸟开始叫了：“布谷布谷，开镰割麦。”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
麦子成熟了，父亲早已磨好镰刀，准备好收麦的工具；母亲早早蒸了两锅馍。我们兄妹五个，正是饭量大的时候。
天还很黑，我们就被父亲叫醒，睡眼蒙眬中，洗上一把脸，吃毕母亲已做好的早餐，头上戴一顶草帽，出发！
麦地离家有三四里的路程，大哥和二哥替换着拉小平车，车上装着镰刀、绳索、馍布袋和一桶米汤。我呢，是家里老小，理所当然也很坦然地坐在车上，享受着坐车的悠闲。
我们来到地头时，天稍稍泛亮。
哥哥姐姐都已二十岁，当仁不让地成了割麦的领头人，一人割五行麦子。父母心甘情愿地把领麦行的地位让了出来，因为他们的儿女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呢，只能割两三行的麦子，就这，还总被他们甩开长长的距离。大姐、二姐不时地帮我割一段麦子，才使我不至于太尴尬。
麦行里，时有蚂蚱蹦来蹦去，我便扔下镰刀去捉那小小蚂蚱。蚂蚱捉住了，捏在手里玩。玩够了，用手拽掉它的两条大长腿，扔在地上，它却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父亲和母亲主要负责捆绑麦子。打捆时，父亲从麦堆里抽出一把长麦秆，分成两半，先是把麦穗缠扭在一起，然后用双腿夹紧麦子，让它们更加紧密，并把缠扭在一块的“腰子”从麦堆下面穿过，双手使劲一拉，膝盖抵住麦子迅速打结，而且结打得很紧，这样，挑麦子装车的时候，麦子就不会撒落。
下午两三点，太阳最毒辣，仿佛能把人烤焦，然而，大人们可不管这些。母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虎口要抢食哪”。
走进浓密的麦行里割麦，那滋味真不好受，身上也仅仅穿了一件汗衫，还是热。倘若脱掉汗衫，那麦芒会扎得胳膊难受；不脱吧，又热得让人浑身淌汗。一趟割完，母亲便叫我从地头提米汤过来，让大伙喝口解乏。这时候，我最盼望的是，有一朵阴云飘过来，能将太阳遮住。然而，这样的时候，毕竟是不多的。
“卖冰棍喽，五分钱一根；卖雪糕喽，一毛钱一根。”卖冰棍的老头，仿佛算计好似的，总是在最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带着一壶冰棍来到麦地售卖。
各家的大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一家买几根冰棍，一会儿工夫，那个冰壶就底朝了天。母亲给我们买的是五分钱一根的冰棍，一毛钱一根的雪糕，我们想也白想。
吮冰棍时，我总是吮得很慢很慢，那仅有的一点甜味被我吮得只剩下冰冷冷的冰块。
冰棍吃完，身上凉快一点，再割起麦子就精神了许多。
当天割完的麦子，是要运回到自家的麦场去的，主要是怕晚上下雨，淋了麦子。“六月天，娃娃脸”，这时候的雨，说来就来。
麦子收完，是要捡麦穗的。收过麦子的地里，或多或少，都会撒落一些麦穗。
我和哥哥姐姐相跟着在自家的麦地里捡拾麦穗。二姐捡拾麦穗的速度最快，我们的筐里只有一少半时，她的筐子差不多已满了。
……
“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叫声将我唤回了现实。我走进麦地，随手揪下一只麦穗，在掌心里揉搓出饱满的麦粒，丢进嘴里，细细咀嚼，新麦的香味顿时浸入心脾。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