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新绛古堆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出新绛县城北上30里,坐落在九原山下的古堆泉,又名鼓水泉、鼓堆泉,又称石鼓神泓。泉不大,但却不容小觑,古堆泉的名字由来与唐太宗李世民有关;隋开皇十六年(596),隋代县令梁轨引鼓水灌田,开我国北方田园灌溉之先河;清乾隆二十五年,一通“永护泉源碑”发人深省;中国历史上多位文人墨客亦曾在古堆留下佳作……
美丽传说
据史料记载,古堆泉有大小泉眼29个,龙王泉、琵琶泉、莲花泉、涌珠泉、怪泉……诸泉汇流,经冯古庄、三泉、李村、南北王马村注入汾河。历史上,泉区天河蜿蜒而下,苇稻藕田,分布两岸,一派江南景色。相传一年夏天,李世民率一千轻骑,路经古堆,向马首山挺进。当时的九原山一片汪洋,但水清如镜,一眼便可以看到水底。李世民选了一条水浅又有青石河床的水道,骑马而过,马蹄踏水击石,发出来的声音如鼓声一般,铿锵有力,慷慨奔放,声传百里,回荡山谷,像是擂响了进军的战鼓。一千轻骑闻声飞奔,一时间,马蹄声汇成了一曲有趣的鼓乐,后来李世民继承皇位,人们渐渐把古堆村的泉水叫做鼓水。
宋时,古堆村有一人家出了5位高官,父辈有薛睦,官至龙武将军。薛奎,公元967~1034年,官至龙图阁学士、参知政事,追封为兵部尚书。薛塾,官至内殿崇班。子辈有薛真儒、薛仲儒,都在朝廷里任职。薛奎四女儿嫁给文学家欧阳修,欧阳修常来岳父家小住。当朝官至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的司马光是夏县人,与薛家关系密切,在古堆留下了《绛州鼓堆泉记》的佳作:
鼓堆,在州治所西北二十五里。樊绍述《守居记》作“古”,州之图志作“鼓”。鼓者,人马践之,逢逢如鼓状,盖水原充满石下而云然。绍述之文,其必有据;然今以耳目验之,则图志亦未可全废也。
堆之西,山曰“马首”;其东长陵纚属,相传以为晋之九原;其北,水出泽堂,别名“清泉"。堆周围四里,高三丈,穹隆而圆,状如覆釜。水源数十环之,觱沸杂发,汇于南,溶为深渊,水中多鱼鳖蟹蟾。水极清洁,可鉴毛发,盛寒不冰,大旱不耗,霪雨不溢。其南酾为三渠:一载高地,入州城,周吏民园沼之用;二散布田间,灌溉万余顷;所余皆归于汾。
堆上有神祠,盖以水阴类也,故其神为妇人之像。而祠中石刻,乃妄以为尧后及舜之二妃噫!是水也,有清明之性,温厚之德,常一之操,润泽之功,虽古圣贤无以加其庙食于民也固宜,何必假于尧后舜妃,然后可祀也。
嘉祐元年九月壬寅,通判并州事司马光以事至绛州,从州之诸官:尚书比部员外郎薛长孺元卿,国子博士刘常守道、尹仲舒汉臣,判官陈太初寓之,同游祠下。爱其气象之美,登临之乐,而又功德及人,若此其盛;悯流俗之讹,不可以莫之正也,于是题云。
“水极清洁,可鉴毛发,盛寒不冰,大旱不耗,霪雨不溢。”司马光笔下的古堆泉,犹如江南水乡,吟读胜景犹在眼前。
引水浇田
来到新绛绛守居园池,追寻县令梁轨的足迹,领略1400年前的隋唐风貌,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悟。公元596年时任县令的梁轨,看到当地旱灾严重,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井水又多卤碱,无法灌溉田地。为解百姓之苦,梁轨实地调查,寻求民意,徒步找水。30里外的九原山下有一股泉水引起了他的注意,梁轨立志将泉水引入良田。他身先士卒,与民众一起筑土架桥,凿石钻洞,引来清泉,开了十二道渠,一条经过绛州县城,其余散布田间,沿途浇灌百顷良田,开创了当地引水灌田之先河。为铭记梁轨的功德,民众自发在州衙后修建园池,引余波贯牙城,蓄为池沼,也算是为梁轨引水灌田竖起的一座丰碑。文学巨匠范仲淹吟咏的《绛州园池》其中一句写道,“一泉西北来,群峰高下睹”,寥寥几字,便写出一泓碧泉的气势不凡。
古堆泉开发之早,仅次于晋祠,灌溉效益亦在省内名列前茅。县令梁轨引来十二道渠后,历代相延,各有建树。宋、元时期,建祠立庙,加强管理,发展水利,明代知州倡导团结用水,依法用水,传为美谈。历代文人多有赞美。明代许用中在《鼓堆》一诗中赞曰:“春入平无带石泉,一泓双涧晓生烟。兼葭人倚沧浪渡,杨柳风寒云梦天。原野氤氲还此夕,乾坤开凿自何年。登临不尽濠梁兴,落日长吟秋水边。”
眼下,当年的一泓清泉虽然已不复存在,但梁轨引泉灌田这一壮举,却世代为人称颂。
“永护泉源”
七年前,在对古堆泉史料收集整理时,新绛县席村发现了一块出土的石碑,上面写着“永护泉源碑记”。石碑记载:大清乾隆二十五年,由古堆泉两岸“东八西七”15个村庄的村民所立。据有关专家考证,这是我国迄今发现最早的关于保护水资源的乡规民约。它从保护生态环境、严明赏罚和资源权属方面来看,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石碑的上端写着“永护泉源碑记”6个大字,下端写着:“九原一出实为泉源发脉盖山,泽通气乃天地自然之理,志载以有限之,供无限之取则泉之涸也。可立而待也有者,不无杞人之忧,焉讵遭鼓堆庄屡屡偷凿石块货卖银钱,侵占山基。”
古堆泉浇灌沿线“东八西七”15个村庄的良田。乾隆年间有村民在九原山上炸山取石,使泉水减少,也有村民在古水灌区两岸违章搭建,破坏水利设施。为制止这种破坏生态环境的事继续发生,“东八西七”的村民相约,对一些炸山取石和破坏水利设施的村民进行处罚。
洋洋千余字的碑文对凿石毁坏泉源和水利设施的行为予以挞伐。碑文除了记载雍正年间一桩破坏泉源的案件之外,还记载了乾隆二十一年,江汝林、程世通等27人“不畏法仍蹈前辙,在‘东八西七’村沿溪一线私采乱建”的一事,并把27个人名字一一刻在碑上,如同现今的“黑名单”。其惩罚也别具一格,碑文上记载,将罚款一部分用于护泉之用,一部分作为古堆娘娘庙的灯油之费。娘娘庙建在九原山上,就像一位年长老者,每天瞩目山上茂密的植被,山下不息的泉水。
保护泉源,靠民众团结齐心治理,不能不说是一个典范。
碑文最后提出的“官山不应私卖”,告诉人们,山是国家的财产,私人不能占有,更不能私挖滥采,应由国家统一有序管理。
古人云:“观今宜鉴古。”纵观《永护泉源碑记》,不难看出古人对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视。
梁冬 卫世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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