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米诗歌品读——王慧
某日的下午,我开始阅读了木米近3年来的诗歌。在我经年累月的阅读经历中,这个下午对我来说充满了奇特的感受,我将这种感受概括为:我自此拥有了一位诗人朋友。我将他这3年所写的诗提炼为两组关键词:童年与故乡,历史与父亲。童年与故乡,几乎是每个人在走向成熟的过程中,都会时时回望的来路。它们一个属于时间的范畴,一个属于空间的范畴,而这两个纬度,几乎是无时无刻不体现在木米的诗中,由此他的诗也自然而然地具有了一种立体感。在审美的层面,我将之理解为:木米是快节奏的当代语境中,一位难得的具有古典心境的诗人。他的诗行中,“小草”“七星瓢虫”“秋千”“蜻蜓”等童年视角下的事物,以及明确的“童年”二字,都有多次出现。除此之外,有的语言也是充满儿童的感受和心境的,比如:“眼睛不想睡,叫醒耳朵,听蟋蟀抽抽咽咽”“不敢抬头看月亮,低头顺着马路牙子游荡”等。这样的意象和意境,让我看到了一个无论长多么大,都时刻保持着童心的诗人。
再说故乡。当代的我们,田园牧歌的生活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遥想,因此,未曾经历现代化洗礼的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乡村,便成为我们所有人的精神故乡。木米的《乡味》最为集中地体现了这种“故乡情结”:“在一些特定的时节,比如中秋,重阳/特别是雨天,雨越细,越是想念/凉粉,油糕,辣子油/一味是甘甜,承载童年赶集时的甜蜜/一味是温暖,担当新年红的主调/热腾腾的豆腐猪肉烩菜,与它完美融合/抬头总能看见,父母最灿烂的笑容”。这首诗中,无论是节令、季候,还是家乡的特色食物,亦或是曾经农耕社会的生活方式,以及伦理意义上的父母,都可以算作是“故乡”的代名词,而能够以一首诗,几缕细节,写尽一个大名词所涵盖的丰富内涵,我不由得要为这位诗人朋友献上我的溢美之词了。
如果说木米用“童年与故乡”唤醒我们读者的共同记忆,那么,“历史与父亲”则是属于他的独特心路。
观天地,思古今,中国一直以来文以载道的传统,让文人在行走的岁月中,总会生出联想和感想。写成散文的,诸如余秋雨或梁衡,写成诗歌的,诸如牛汉或郑敏。而木米,也是这样一位用诗歌来记录思考的诗人。他写了不少历史题材的诗歌,有的是历史上的人物或古迹,有的是历史事件,不管哪一种,木米都试图在文字中呈现出古与今的联结感。我不能说我这位朋友写出了多么深刻的见解,但是“诗无达诂”,我愿意将这些诗行中的历史表达,理解为是木米作为诗人的一种历史担当。他在《居安思危》中写道:“不愿提起,唐山,汶川不愿提起,玉树,雅安,提起它们,我就能察觉到,山痛,川泣,树损,我就会陷入沉寂的黑夜,闯进一场惊梦悲伤,从眼角钻出,一滴接着一滴,穿破自以为骄的居安,思完己过,思危”。对于2008年的汶川地震,对于这场家国巨殇,木米写出了沉痛的眼泪,也写出了化悲痛为力量的担当人格。
再说说他笔下的“父亲”。其实我无从说起,因为对于这些和“父亲”有关的诗,任何点评都是轻描淡写,不近人情。作为朋友或读者,那些文字,我只要读起,便会流泪,可想而知,诗人是用了怎样的勇气在书写。如同“故乡”是我们每个人的精神家园一样,“父亲”也是我们每一个人行走在这世间的精神坐标。他的存在,不仅标示着我们的生命起点,而且引领着我们在人伦上感知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父亲的逝去,带给木米的痛彻心扉的无言,泣血一般地化为诗行。他写过一首《失去比夜还要黑》,其中有这样几句:“家里的大树倒下了,我孤独如星/忧郁在眼睛里闪烁,化为一条河流/不会奔腾,却在心头翻涌/许多人在乎我的悲伤,在乎你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如果说对话体是木米诗歌的一个典型特征的话,那么,这些关于“父亲”的对话,便是那样地让人不忍卒读。
痛定思痛,长歌当哭,愿我的诗人朋友从此忘记忧伤,以梦为马,做一个幸福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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