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坚毅奏响生命乐章的古琴师赵洁
眼睛里有光，这是2021年1月18日，笔者采访她时的第一感受。如果不是提前知晓，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位满脸笑意、说话铿锵有力、饱含热情的人同肾病术后患者联系起来。她就是山西悦雅琴院院长、运城市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古琴艺术传承人、运城市音协古琴专业委员会会长赵洁。上周，运城市妇联组织的古琴公益班圆满结业，她是主讲老师，她的事迹再次感动了许多人。
从慢性肾小球肾炎，到尿毒症晚期，再到换肾成功，如今已经过去10多年。赵洁用坚忍、阳光的生活态度和积极乐观的心态，让日子变得更有意义，也深深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热心公益 让更多人爱上古琴
做公益，对于赵洁来说，是她一直坚持的事。早在2015年7月她成立琴院时，就多次举办过公益班。从最初人们“琴筝”不分，到现在直接询问这是不是古琴班，赵洁心里非常欢喜，因为这证明了运城人对古琴有了一定的认识。
而能成就此次公益课程，是一种缘分。2020年10月，赵洁有幸参加了北京乐器协会的一个公益课程“爱乐筑梦”，非常受益，就报名成为古琴志愿者，并把这份公益带回运城，在运城理想创业大厦设宴饭店里成立了一个公益班。同时，还应邀在闻喜举办了4期公益课程。
而这个公益班的信息恰好被市妇联主席李雯看到，很是感兴趣。她觉得，学习古琴对妇女精神层面会是很好的滋养，便联系到赵洁，希望能让古琴文化更好地推广，赵洁欣然应允。
病魔降临 搅乱了她的人生
1970年出生的赵洁是盐湖区人，也是运城艺校的一名声乐老师。她自幼身体就不太好，总是感冒。2000年12月底，赵洁在首都师范大学读在职研究生期间，突然感冒，身上关节疼。校医给她开了两粒布洛芬，可没想到，吃了半小时后，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了。学生处连忙派车把她送到眼科医院，治了半个月的眼底，但一直没有太大改善。
快放假时，北京的医生告知她运城眼科医院的卫晶仙是全国学科带头人，她便回到运城治疗，这才得知自己可能是药物中毒，因为布洛芬的一个副作用是有千万分之一的人会出现视物不清。本身近视散光的赵洁，正是其中之一。
2004年，赵洁的公公因病手术，原本说手术时长4个小时，但过了6个小时还没出来。赵洁一着急，头昏脑胀，一量血压竟然180，赶紧去做了个全面检查，查出肾功能存在问题。医生询问病史后推断，可能当时吃布洛芬造成了肾功能损毁，原本是急性的，但一直拖了4年，已转为慢性了。赵洁做了肾穿刺，被确诊为慢性肾小球肾炎。
经过推荐，赵洁来到太原中医研究院中医肾病研究所诊疗，开始喝中药，病情也比较稳定。然而，2007年，公公病逝，让她心里受到冲击，还没走出公公去世的伤痛，2009年，妈妈突然心梗去世，对她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原本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的赵洁，遭受了接连的打击，身体一下子被拖垮了。直到2011年8月，连水都喝不了的赵洁去医院检查，被诊断为尿毒症晚期。在姨姨和爱人的陪同下，赵洁前往北京303医院看病。刚下西站，等出租车的空隙，赵洁忽然休克，吓得家人赶紧打电话，通过北京调度安排直接前往医院。
亲友关切 她懂得要爱自己
被拉往透析室的赵洁，在经过3小时的透析后，人终于清醒了。但此后一个月，她就因为心衰和尿毒症晚期并发症癫痫症，被抢救了两次。
也就是第二次抢救醒来的那天，赵洁突然发现趴在床边的爱人鬓角已经全白。赵洁说，“一个人首先要爱自己，你不爱自己，爱你的人也会跟着受罪，他替不了你，但是会担心你。”赵洁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爱人的包袱，非常自责。
赵洁忽然记起，在太原看病时，几个人抬着担架把她送到病床上，哥哥抱着她的头说：“妹妹你记着，天塌下来有哥哥在这儿顶着，你好好看病。”瞬间，她泪如泉涌。
“亲情是不能替代的，他们给我的力量让我觉得有后盾，但又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赵洁说，那时她的状态特别不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知道要爱自己，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爱自己。”
透析3个月就能做换肾手术了，但没有换肾前，都需要依靠透析机来治疗。由于她是A型偏B型，做了好几次配型都不成功。为了减轻花费，赵洁住院半年后，就同许多病友一起，在不远的干休所租住了间房，方便做透析。
透析一个月后，在赵洁很迷茫的时候，她的爱人给她一个学生打了电话。当年，那个学生在赵洁的帮助下，得以参加高考，到北京完成了自己的艺术梦，并最终留在了央视传媒集团。看到老师的状态不好，为了帮助老师，这个学生特意办了一张2000块钱的古琴卡，推荐赵洁去听课。
那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排解情绪，加上本身是学音乐的，赵洁决定前去试试。她和另一位病友前去，随意拨弄了一下店门口的琴，没想到直接拨动了主干音，低缓的音质一下拨进了她的心里，这声音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为她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病友去世 她对生命有了新的认知
病友中有十几岁的孩子，也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原本透析机给了赵洁希望，但一位病友的离世，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当时，两周透析5次的赵洁，有两次都能遇到一位70多岁曾参与编著《新华字典》的女专家。连续透析十几年的她总是安慰赵洁，给赵洁希望，就像是赵洁的一个精神依托。但她最终还是走了。
“原本我觉得我内心强大了很多，但发现还远远不够，生死太无常了，有时你内心再强大都无济于事。”她说。也就是这位病友的离世，让她深刻感受到，透析机也不行，救不了她的命。她一定要离开这部机器，因为不可控性太多了，她想要活着，就得让自己的身体强大起来。
赵洁开始爬山、锻炼身体。在山里她看到每一朵小野花生命力都是如此旺盛，她还看到好多蒲公英，有时一阵风吹来，它们飞起来的那一瞬间，非常美好。
她还遇到了志愿者、工作人员捡拾瓶子，她也跟着捡。慢慢地，她的内心变化了好多。“因为活着的人都是美好的，我很艳羡他们，想和他们一样。”赵洁说。
一次，赵洁偶遇国防大学退休的几位少将在唱军歌，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原来，他们一直拿着登山棍，走没走过的山路。他们中有的人心脏搭桥，有的人尾椎骨做过手术，都是病号。但他们的状态，让赵洁看到了更积极的一面。于是，她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走了3个多月的山路。
他们带着赵洁每天爬的山都不一样，去的地儿也不一样，并告诉她，透析也是一样的，每一次透析就像是攀登一座山，出现什么问题下次要注意，要敢于面对，而不是逃避。“他们给我的顿悟很多，对人生、人际关系的看法改变了好多，也让我释怀了好多。”赵洁说。
不仅如此，在医院，赵洁还结识了一个好闺蜜，送了她三本张德芬的书，让她学会不要苛责自己，要爱自己、认清自己，同时也学会在没有自信的时候鼓励自己，学会心理暗示。也就是这样，赵洁变得越来越有底气，变得更加强大。
“人有无限的潜力，不是别人挖掘的，而是自己认知后不断挖掘的，所以我非常感激在低谷中遇到的这些贵人，他们真的给了我太多太多能量。”她说。
享受生命 她重拾人生的意义
2014年5月6号，赵洁接受了肾移植手术，这一天，是她重生的日子。仅仅透析那几年，加上换肾手术，赵洁总共花了近100万元。为了看病，家里卖了房子还欠了30多万，前年才彻底把账还清。直到现在，每个月她都要服药，每3个月还要复查一次。
学琴的老师建议赵洁回家后开个琴馆，不在乎能赚多少钱，但能够调理身心。2015年6月，她开了一家琴馆，她也没想到，一步步走下来，古琴成了她的另一项事业。
“人生欢喜的事情，莫过于天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我对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满意。我能多活，我的供肾者就能多活，我们的生命体是共存的。所以我现在真的是很知足，生命状态一年比一年好。”赵洁说，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心态好，所以她教学生学琴时也会让他们注意呼吸，在琴曲中让心和情绪静下来，找到自己、不迷失自己，体会生命的意义。”
举办公益活动时，不管是印发教材还是文件袋、笔、本，都是有成本的，但人在做喜欢的事时，是不计成本的。“做公益，带给我很多的快乐和满足。讲课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每一个学员都是一颗种子，能够把古琴艺术推广出去。古琴让我找到了生命的根源，通过它，我活过来了，并且现在活得很精彩。”
2016年，在庐山参加琴歌学习班时，赵洁有幸结识了南风琴厂的董事长单卫林，他是中国第一位带着古琴参加国际乐器展的人。当他得知赵洁是一名肾病术后患者，又看赵洁状态非常好时，对赵洁说：“你是未来能创造奇迹的人、创造自己奇迹的人。”
单卫林是军人家庭的后代，因为发现市面上没有生产古琴，受到父亲的鼓励后，他便尝试做古琴，也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奇迹。
“单卫林老师让我懂得了，人生要不断地谱写传奇。”赵洁说。
也就是这次机会，让赵洁学习了《南风歌》的曲谱，演奏完后，《南风歌》被国家民政部收录为保留曲目。后来每次《南风歌》进高校或是演出，都是作为开场曲，也为赵洁赢得了很多的荣誉，而每一次单卫林都会在朋友圈为赵洁点赞，不断鼓励她。“因为他是第一个对我这样说的人，所以他的每一次点赞都让我觉得我要越来越好。”赵洁笑着说。
现在，赵洁每天都跟着龚琳娜老师的声乐打卡，已经坚持了200多天。月底，她还将参加央视国学频道网络春晚的直播，把《南风歌》呈现给更多的人。
如今，赵洁每天的生活都是有力量的，对古琴的那份痴情让她越活越年轻。这份满满的正能量，已经镶嵌在她的骨子里了。她懂得享受生命，奖励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强迫自己，积极地生活，与琴为伴，让生命在指尖流淌出活力与丰腴。
王捷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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