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2-7-28 08:29:25

元代回族政治家察罕的历史贡献


此为收录于《辞海》的一幅察罕“八思巴字”手迹。

八思巴字系八思巴奉元世祖命制订的拼音文字。脱胎于藏文字母。初期字母表由41个字母组成。字母分元音字母和辅音字母。行款自左往右竖写。以音节作为书写单位。至元六年(1269年)颁诏推行。初称“蒙古新字”,不久改称“蒙古字”。近代一般称“八思巴字”。译写过蒙古、汉、藏等一些语言。元亡后停止使用。


察罕是元代著名的回族政治家,翻译家。他于蒙古乃马真后四年(公元1245年)出生在河中府猗氏县,后迁居解州。元英宗至治二年(公元1322年)卒于湖北德安,后归葬于河东,墓址在今临猗县白堂村。《元史》有传。



察罕出生在一个崇尚中华文化的色目人家庭。

察罕的先世是西域板勒纥城(今阿富汗巴尔赫省境内)人。公元1220年蒙古大军西征时,其父伯德那带领全族归附,在亲王旭烈兀(成吉思汗之孙、托雷之子,后任伊尔汗国君主)手下任职。因屡次建功,被授予河东民赋副总管,落籍在猗氏县,后迁往解州。伯德那才干过人,被旭烈兀激赏,并要他代蒙古人成格勒任总管之职。伯德那坚辞不就,旭烈兀只好赏赐名马、锦弓来褒奖他。成格勒为表示感谢,遂将自己的养女李氏许伯德那为妻。李氏原是京兆进士李君宝之女,出身书香门第。后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传为美谈。

伯德那钟情中原文化,深得其精髓。他忠信笃实,谦和友善,深受上下敬重。至元七年(1270)致仕还家,生活在解州惠政乡曲范村(今盐湖区贵家营村),与当地居民相处十分融洽,有很高的威望。文学家程钜夫为他写的《碑铭》称赞他“居里中恂恂然(温顺恭谨),至于济人利物之事则不敢让。乡人争讼不愿诣官而诣公,公谕以理,咸心服而去。”“公不解中国书,言必中义,动必中法,天性也。”伯德那十分注重对子孙们的教育,“切切以教子为务,尝戒之曰:我不幸少年百罹,不得学。尔等暇时,且勉力读圣人书,行中国礼。他日面墙,悔之不及”。在中原文化的熏陶下,儿孙们都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和才干。

后来蒙古万户鄂罗齐欲聘伯德长子察罕为幕府,察罕以父母年老为由婉辞。伯德那说:“吾素教汝读书知礼仪者,将以有为也。食其禄,办其事,是亦为孝。不当以我为念,诸弟足养也。”于是察罕始离家出仕。



由于受父亲的影响,察罕自幼耳濡目染,“读圣人书,行中国礼”,受到良好的教育。在后来近四十年的仕宦生涯中,他始终力践躬行儒家文化,运用自己的才干,为社会、为百姓做好事、做善事,所到之处尽皆受到好评。

至元十四年(1277),察罕被选拔担任行军奥鲁千户(军需后勤官)。后随鄂罗齐至湖广,任都万户府知事、平章理问(正四品,掌刑政)。鄂罗齐不懂汉文化,但十分敬重察罕,不仅把地方政事交由他裁决,而且让子侄们跟着察罕读书学习。至元廿四年(1287),察罕随镇南王征发安南,因有功授行枢密院经历。不久又随着鄂罗齐移治江西。当时宁都地方传言,某地一块石头上有五色气云,可能是块玉玺,若不派兵去取,就会被人盗走。谣言引起民心浮动,有人主张征剿,察罕说:“这是有人设置圈套陷害仇家。”查问之后,果如所料,遂作一般案件处置。察罕追随鄂罗齐出入湖广、江西两省二十多年,筹理大事,多行善政,立下很多功劳。

成宗大德四年(1300),御史台奏请任命察罕为湖南宪司,中书省则推荐他为武昌府治中。丞相哈喇哈孙说:“察罕为官廉洁,固然应为御史,但武昌是个大都会,非此人不能治。”于是任武昌治中。此时,广西高仙道以妖术惑众,有平民数千人卷入。事情败露后,行省命察罕去处理。他审得实情,诛首恶者数人,将其余的人全部释放,并焚毁了案卷。他表示:处理是否得当,由我一人负责,决不连累他人!他在武昌任职期内,政治清明,远近闻名,不久升任河南省郎中。

元武宗继位后,察罕由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举荐而进入中书省,担任詹事院判。后升任佥詹事院事,接着又被派回大都建立詹事院。詹事院是分管太子学习、生活事务的机关,品级较低,太子怕他不屑此任,要进他为正二品资德大夫,察罕婉拒,只进为从二品正奉大夫。

三年后元仁宗继位,拜察罕为参知政事(副宰相)。他总持纲维,不屑细务,被朝野评价为“得大臣体”。元仁宗称誉之为“清素”,多次颁予赏赐。皇庆元年(1312)进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中书事(宰相)。延祐元年(1314),察罕年满七十,他不眷恋禄位,请辞致仕,仁宗又称赞他“知止不辱”。

他的仕宦行迹生动地体现了儒家文化修养和治国理念。



察罕对蒙古执政者的政策发生过重大影响。

有元一代实行严格的民族政策,将人分为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四个等级。察罕作为一个色目人,一方面凭借自己超常的行政才干运作协调,大大减少了由于文化差异造成的民族摩擦和对百姓的伤害;另一方面,又利用身居高位,不断用儒家文化来影响蒙古当权者,使之实行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的政策,缓解各种社会矛盾。前者主要体现在早期的行政中,后者则体现在他晚年对仁宗皇帝爱育黎拔力八达的影响。

元武宗继位后,察罕进入中书省,一直在詹事院任职,负责太子的培养学习和生活事务,与爱育黎拔力八达关系十分密切。爱育黎拔力八达也喜好儒家文化,身边有一批汉族儒士。察罕平日交游甚广,和李孟、程钜夫等许多著名的汉族大儒都有很深的交情。察罕与这些人共同辅佐仁宗,对他以儒学治国、推行“仁政”起了重要作用。武宗过世,仁宗哀恸不已,察罕鼓励他振作精神,“发政施仁”,支持他“发府库赈济天下鳏寡孤独百姓”,大得民心。仁宗登基后,任察罕为参知政事(副宰相)、平章政事(宰相),他又将《贞观政要》《帝范》等儒学经典翻译成蒙古文,供皇帝和官员们学习,以便更好地用儒家文化来治国理政,并为此后朝廷仿效前宋建立经筵讲席制度奠定了基础。从他到詹事院任职,直至最后从平章政事高位隐退,这六年多时间正是仁宗皇帝准备就位和开始理政的关键时段,他的作为对蒙古当权者的执政方向产生了重要的作用。元仁宗即位后办成了几件大事,尤其是恢复了中断数十年的科举选士制度,使得汉族知识分子有了进身仕途的机会,社会矛盾进一步缓和;在政治上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消除了元成宗、元武宗遗留下的弊政,元朝上下一度呈现出少有的繁荣景象。这些“政绩”的取得都不乏察罕等人的影响。

元仁宗在位短短九年,创造了元朝最为安定、祥和的局面。故有研究者将元仁宗誉为“以儒治国的一代明君”,“继忽必烈之后第二位实行汉化统治最成功的元朝皇帝”。而有的研究者则将察罕与耶律楚材并称为“对蒙古皇室汉化政策影响最大的两位色目人政治家”。



察罕一生博学多识,精通多种文字。他译著各种经典文献,促进了各民族文明共鉴,文化交流,于中国历史学亦有重大贡献。

《元史》本传称其“尝译《贞观政要》以献,帝大悦,诏缮写遍赐左右。且诏译《帝范》,又命译《脱必赤颜》名曰《圣武开天记》,及(撰著)《纪年纂要》《太宗平金始末》等书,俱付史馆”。据此可知,察罕当时曾有多部译、著行世。其中,《贞观政要》《帝范》是由汉文译为蒙古文,后来成为朝廷经筵讲座的教材。《脱必赤颜》(一说即著名的《蒙古秘史》),原用蒙古畏兀字写成。由于书中记载了蒙古早期开疆拓土的历史和政治斗争的内幕,故一直秘藏不宣,即使皇亲贵胄亦不得阅览。元仁宗时,特令由察罕将其译成蒙古文,改名《圣武开天记》,仍藏于深宫,秘不示人。直到明太祖时,才命人将其译成汉文。这是我国保存的蒙古早期历史的重要史料,尤为珍贵。《古今帝王纪年纂要》(今尚存)《太宗平金始末》则是汉文著作。前者是在孔子、司马迁、邵雍等前人考订帝王年谱的基础上,编纂成的编年大事记。清代史家评论此书:“一开卷而古今成败,国家兴衰,运祚长短皆了然可见。真若茫茫沙漠烟海中举目日月星辰一得指归也。”可见察罕对中华历史,对汉文、蒙古文之精熟。再加上从父辈传承的突厥语、阿拉伯语、波斯语,足证本传称其“通晓诸国字书”,谙悉中西文化当不为虚言。察罕的手迹今犹可见,《辞海》“八思巴字”词条配图:“七月二十八日察罕仓有时分写来”,即为其亲笔所书。另外,他为安南(越南)人黎崱《安南志略》一书所写的序言,辞虽简略,然颇富文采,可见汉文造诣之深。所以陈垣先生《元西域人华化考》称察罕为“西域之中国文家”,邱树森、杨志玖教授称其为“元代回族史学家”,他亦当之无愧。



察罕出生在河东,三十二岁才离家外出。在河东生活的三十二年,他受到了优秀的中原文化的熏陶,也深深地爱上了河东这片地灵人杰的风水宝地。

他一生为河东办过不少好事。

《元史》本传称,察罕天性孝友和善。他外出做官后,便把猗氏老家的所有田宅分给各位兄弟。后来,一些兄弟生活贫困又来找他,他再分给他们田宅。他还将许多奴婢放为自由民。因此,人们十分敬重他。

据今天所能看到的记载,他在皇庆二年(1313)回乡为父亲立碑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办过几件大事。

一是拜谒司马温公,倡扬保护“杏花碑”。据程钜夫《温国司马文正公墓碑老杏图诗序》一文记载,司马光墓碑为新党捣毁后,在断碑处生一杏树,到至元时已有200余年,树仍无恙。“白云翁(察罕)家与之邻,乃为绘图”,皇庆二年于京师出是图及修复之碑文,嘱程为之作序,“且将求当代名笔赋咏以发挥之”。察罕借这次回乡的机会拜谒了司马光墓,并为修缮保护“杏花碑”而奔走呼号,可见他对儒学大家钦敬仰慕之情。

二是拜谒关王庙,为地方祈福。皇庆二年,时值河东地方大旱,民生艰困,察罕在拜谒解州关王庙时写了《解庙旱祷文》。文曰:“惟王忠义智勇,卓冠当代。百世之下,英威如在。禀熊虎之姿,翦凶顽之害。生则名震华夷,殁则灵爽不昧。率土亿兆,惟神攸赖。兹当仲夏之交,昭虐荐臻,二麦阻秀,田野如焚。民物憔悴,遑遑靡宁。惟神密潜化机,回旋生意;沛沾甘霖,以涤氛气;以苏民命,以兴我穑事。仰邀神庥,其惠之无弃。”此文收在《解梁关帝志》中。

三是为蒙古万户忽神八撒儿重修宝宁院撰写碑文。《山右石刻丛编》卷卅七收有《涑水东镇创建景福院记》。碑文起首云:“皇庆癸丑,予奉旨归解梁为先子河东郡公建神道碑,事竟留且累月”,应“邻境闻喜东镇前宝宁院主僧英上来请”,为蒙古万户忽神八撒儿重修宝宁院撰写了此碑文。该书卷三十还有察罕为“解梁仪氏先茔碑”篆额的记载。

延佑元年(1314)察罕致仕离职。后二年解池因灾减产,仁宗下旨减免盐税,河东官民感戴皇德,将路村改称为“圣惠镇”。其中也不乏察罕的影响。

英宗至治二年(1322),察罕病逝于湖北德安,后遵照遗嘱,移葬于河东,魂归故里。

凡此点滴,可以看出察罕父子对河东、对中原文化的至情热爱,以及对中华文明的全面认同并身体力行熔铸于其中。

有元一代,随着蒙元帝国疆域的拓展,大批西域人士辗转进入中原。他们酷爱中华文化,并实践躬行,努力融合于其中。伯德那、察罕父子,正是其中佼佼者。研究他们对于了解中华大家庭民族融合、文化交流的历史,增强文化自信,巩固发展中华民族的大团结,都有重要意义。

王雪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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