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拉炭_薛振堂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里靠的是吕梁山,吕梁山里有着广褒的资源,尤其是蕴藏着丰富的煤炭。住在吕梁山下的人们,多年来靠着吕梁山的煤炭维持生计,我们家也不例外。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那年大旱,粮食欠收。平日里,人们没有太大的奢望,也没有更高的奢求,尤其是老人们,只图的是养家糊口,一日三餐,不图稀稠,只要让一家老少不饿肚子,就很不
错了。
到了冬天,大多数人家的生活就更紧张了,天寒地冻,粮食不够吃,尽管想尽各种办法节约粮食,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进入腊月为了过新年,人们都想方设法去赚钱,只为购置一些过年
的必需品:割上几斤肉、买一斗小麦磨成白面、买些蔬菜,最起码还得置上一瓶白酒。人们没有太高的奢求,只想过年的时候,孩子们能穿的崭崭新,年夜饭能有饺子吃,招待亲戚有肉有酒,就
很知足了。于是乎,在人们的心里就有了“宁可穷一年,不可穷春节”的愿望,这也是那时候人们过日子的心声。
腊月初十,父亲也开始了忙碌家里过年的活计,盘算着过年的计划。父亲是个木匠,主要做些扁担、锨把之类的生产工具。冬天里,农活少了,这些东西卖不出去。赚钱该多么难啊,没有其
它路子,只有去北山拉炭。
那天晚上,父亲早早准备好了拉炭的小平车和装炭的口袋,嘱咐我和哥哥早点睡觉,明天要起早去山里拉炭。
第二天,鸡刚叫头一遍,父亲就把我和哥哥从睡梦中叫醒。母亲给我们熬了点玉米糊糊,喝完我们就拉着小平车出发去北山。
天还漆黑一片,狂风怒号,冻得人浑身打颤。进入山沟,风更紧、更狂,一股股凛冽的山风直往衣服里钻。那时候,通往山里的路还是石子路,崎岖坎坷,沟沟洼洼,风一吹来,沙石扑
面,脸上像小刀刺割一样,又冷又疼。我们艰难地行走着,攀援上上马台,越过了石匣沟,下了洞子坡,绕过老窑头,在父亲的带领下,在太阳露出笑脸的时候,又来到了一个村庄。父亲
说,不去炭窑里买,到村里老百姓家里收便宜。
很快,我们停在村口一个打麦场上,父亲和哥哥拿着装炭袋子去村里买炭,把我留在打麦场上看守小平车。时间刚刚是大清早,村口静悄悄地,只有寒冷的风陪伴着我。我穿得很单薄,风
儿一股劲地往身上钻,冷地我直哆嗦。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我在打麦场上等得十分焦急。那个冷啊,现在真的想象不到。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父亲和哥哥的回来。我不敢离开小平车半步,
生怕丢掉,那可是我们家赚钱的唯一工具。在寒风中,我冷得手脚发麻,只好一个劲围着小平车跑步、跺脚……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父亲和哥哥满载而归。我们把买到的炭装上小平车。来时带来的干粮早已冻成了冰疙瘩。我们只好饿着肚子拉着炭往回返。迎着刺骨的西北风,哥哥和我在前边拉,父
亲在后边帮忙推。上坡的时候最费劲,我们三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晌午的时候,我们终于出了山沟,在西卫口的饭店里,父亲给我们每人买了一毛钱一碗的汤面,热热地吃饱肚子,然后把炭
拉到炭园里卖了,在日头偏西的下午回到了家里。
这样的状况在那年冬天重演了好几次,在过小年的时候,父亲兴高采烈地从集会上买回来好多年货,全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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