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苍翠_韩景波
我就喜欢夏天的郁郁葱葱之美。满目苍翠,满目生机,满目涌动的都是让人奋发向上的力量啊!这些,似乎只存在于特定的夏天。春天,差可近之,只是“见绿才有点点意”的生命的初发。进入秋天,风霜肃杀,万物见枯,已然与苍翠之色渐行渐远矣。至于冬天,天寒地冻,百虫敛迹,万木凋零,苍翠葱郁之色更是无从谈起了。所以说,满目葱郁之景象,唯是夏天独特景观也。
我的家乡在蟒岭大山间。蟒岭是长江黄河在秦南豫西大地上的分水岭,秦楚气候兼而有之,造就了一方水土的神奇。逢夏,光照充足,雨水丰沛,满空里都酝酿着润润的生长气息。高树接天,碧水长流,用心看,你会看到那满目苍翠,都是流淌的河——一条条绿色的河。
前几年,我在蟒岭山前的一所中学工作,每个周末都要走十里山路钻沟儿回家。因为家里有爸有妈,还因为那一道山路上的风景忒好。我是有车不坐,有车不骑的,抑或是骑骑停停,边走边看。蟒岭山高挡云,见云是雨,汇涓成河,无论山南山北,随处见水。山间道总是依山傍水,随山移水转,曲径通幽。川河两岸的山,都是从东西横贯的蟒岭主峰飞逸出的侧脉,连绵逶迤,直到十里远的山前街镇戛然而止。山上杂木成林,挤挤插插,蔚然成为一汪汪绿色的海洋。水流哗然,涌挤奔走。山有形,河有湾,湾湾总有肥田人家。但人家多被绿荫遮掩,黄昏时分见炊烟,就约摸了人家,可见一檐半壁。这时我最爱在村前道边的大树下拣一块光滑洁净的山石坐了乘凉,抬头环顾,看绿的山绿的水绿的空气绿的风……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像陷进厚重而粘稠的绿色中去了。
我觉得,那些绿在生长,在涌动,在肆无忌惮地扩张。一层层地蔓延开来,在整个夏天里膨胀。我在这山荫道上,看绿色久了,仿佛自己的眼睛也被“绿化”了。我看到一些蝴蝶,在花草间飞舞,蝶翅上也蘸了绿。我看到一群鸟从天空掠过,滴溜溜的鸟鸣声仿佛也滴着绿。最惬意莫过,下河在河间选一处光滑洁净的连山大石板去赤脚躺了仰脸看天。天空中,一片片的云飘过,云映着绿,绿裹着云。我觉得那一片片的云随时都会酿成一场雨,刷拉刷拉地落向地面,落一场绿色的雨。有时这样想着,还真就想成了雨。不过不要紧,夏天淋雨,那是最美不过的天然淋浴。
夏天的雨往往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一会工夫,你就又会欣赏到雨后复斜阳的另一番情景。晚霞如彩般泼在了山巅,毫无暮气沉沉之感。只觉得那霞光就是一种皴染,把满目的绿皴染得更加厚实,更加凝重。当那凝重渐成一种黛青的颜色,我就知道天不早了,想起该回家了。
其实,满目苍翠的情景和感觉,给人最大的冲击,还是在你面对泱泱大片庄稼地的时候。比如,一块玉米地。
夏天,正是玉米吸饱了阳光和水分猛长的时候。行行比肩,棵棵争高。一早一晚,你站在地边听,真能听到秸秆咯吱咯吱的拔节声响。你甚至能感觉到,一棵玉米生命奋发的力量。
那天我站在我家的玉米地前用手机拍下那一片绿的视频,并写下一段话一并发到朋友圈。那段话是:风起处,那大片的绿便随风而起,波涛一般,席卷而来。吹到身上的是土地的煦暖,是庄稼青涩的味,是一块土地的厚重与陈实。
有人赞曰:满目苍翠。有人说:郁郁葱葱。我回复说:这就是夏日里特有的景象,夏天里特具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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