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3-1-18 21:15:33

小年忆趣_侯惠琴

瑞雪兆丰年。一场大雪拉开了小年的帷幕,那些不愉快和遗憾,被一场洁白的大雪淹没。清晨的空气,凉而清新,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地上、树上、房顶上,晶莹的花瓣,满世界肆意地盛开。

农历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在小年这天,妈妈要烤制供奉灶王爷的饼,还要买糖瓜,糖瓜要买南瓜状的,又脆又甜,还要有黏度。

早晨,妈妈把昨晚用酵窝窝发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接上一些面粉,揉成软硬适中的面团备用。放了寒假的我和弟弟给妈妈帮忙,爸爸在腊月里是最忙的,他是村里的电工,到快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挂灯笼拉电线,所以爸爸总是挨家挨户地检查整理线路,家里的活就靠妈妈做。

弟弟负责烧柴火锅,总是搞得乌烟瘴气,满屋子的烟雾,熏得我眼都睁不开。这时候我总拿出姐姐的气势来,告诉他烧柴火的窍门,锅灶里不能塞太多的柴,还要翘起来一些缝隙,这样增加空气流通,火就会着得很旺。

小时候不懂那火为什么越烧越旺,后来上化学课才知道原来是氧气助燃的原理。

我负责和妈妈一起给灶王爷烤饼。供奉灶王爷的饼是圆形的,六个圆饼需要六种不同的图案,我想应该是和六种花相对应的。

妈妈把醒好的面团揪成一个一个小剂子,我开始学着妈妈的样子揉小面团,直到把小面团揉成又光又滑白白的样子。揉面团也有窍门,要贴紧案板,把面团握在掌心,顺着一边,一直用力地往里卷,这样揉面团既快又光。等到面团揉好,妈妈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圆片状,接下来就是装饰图案了。

我最喜欢在面饼上画图案,姥姥教我,用新梳子在面饼上先摁出一个个四方形,然后是一个个菱形、三角形、米字形,还有用顶针拓出的一个个圆形,两个套环、三个套环、四个套环,这样就不只是六种图案跃然于饼上了。每每画饼的图案,我总是兴致盎然。

等把画好的饼放在案板上,盖上棉被再醒一会。这时候就该准备烤饼的工具了。妈妈去借了邻居家一口专门烤制饼的铁锅回来,那口铁锅叫“尺八锅”,大概口径是一尺八,所以叫作尺八锅。铁锅看上去很大也很深,锅底有一条缝隙,用干泥糊了薄薄一层。

妈妈把锅放在灶火上,这时候,需要大火烧红,然后再用文火,等面饼发酵好,这时的火候刚刚好,妈妈便把饼的两面涂上薄薄的一层油,然后一个一个贴在锅边上。为了掌握好火候,妈妈会亲自往锅灶放柴火,放多少都是刚刚好,直到圆饼两面金黄。这时候热气腾腾的饼出锅了,虽然没有任何佐料,但是那种恰到妙处的麦香味,随着鼻腔直沁心脾,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圆饼熟了,但是还不能吃,需要等供奉完灶王爷后才能大快朵颐。爸爸忙完回来,顺便带回来让别人从两公里外的集市上买的糖瓜。五六个南瓜样子的乳色饴糖,让我更加垂涎三尺。我悄悄地拉拉爸爸的手,疼我的爸爸趁妈妈不注意,偷偷塞给我一个,我便拉着弟弟出去“分赃”。

糖瓜很脆,我先用舌头舔一下,弟弟的两只大眼睛一直看着我,我赶紧塞一半到牙齿下,“嘎嘣”一下,咬成两半,还有几块小的边角掉到了我的嘴里。我拿出看似公平的两半糖在手里,让弟弟拿一半,弟弟用疑惑的眼睛看看我的嘴,趁我不注意,迅速从我手里抢走两块糖,拔腿就跑。我只好悻悻地回屋,嘴里的那点糖瓜虽然是甜滋滋的,可显然是意犹未尽。我还没有体会到糖瓜黏在牙齿上用舌头不停地舔舐的境界。

终于等到天刚擦黑的时候,妈妈开始装盘,一盘六个不同花色的饼和一盘糖瓜,这盘贡品被妈妈恭恭敬敬地放在灶台上,接着点燃一支香,我们赶紧磕上三个头。然后弟弟和爸爸去院子里放鞭炮。

姥姥告诉我,腊月二十三是送灶王爷上天的时候,让灶王爷到玉皇大帝那里,把民间的疾苦编成好听的话说给玉皇大帝听,好让玉皇大帝降福于人间。

那饼不能卷油做的心,因为怕灶王爷油嘴说错话,还有糖瓜,糖瓜虽甜,但要有黏性,不让灶王爷信口开河,要适可而止。等到正月初一再把带来喜讯的灶王爷和各位大神都接到人间和大家一起欢度新春佳节。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送走了灶王爷,我仿佛看到夜空下缓缓升起的灶王爷的彩色衣带在星星的点缀下闪着光亮。随后,那五个糖瓜便成了我和弟弟的美食。

我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了要买好多糖瓜,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雪还在洋洋洒洒地下,我想念着妈妈用“尺八锅”烤的饼,已经好多年未吃过了。电饼铛烤出来的饼怎么也尝不出原来那种味道,还有那南瓜样子的糖瓜,说罢我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去早市。糖瓜还是要和灶王爷一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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