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3-1-19 22:16:38

儿时过年_靳建忠

年是愈来愈近了,前几天家里做了点心,炸了酥肉、丸子,老伴儿抽空把家中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准备过年。深夜,我躺在床上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时候过年的情景。

小时候,腊月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冷。到处是冰天雪地,田野里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房檐下经常挂着长长的“冰溜子”。但是,却挡不住我们急于过年的热情。小伙伴们穿着老棉袄,脚上蹬着快要开花的棉布鞋,整日疯跑在村中的大街小巷。

玩够了,我们会寻着诱人的香味,来到炸麻花的邻居家门口,躲在门外边,不敢一股脑儿地都闯进去,往往是排好队,一个两个轮流着走进去,围在油锅前。这时,看锅子的大叔就会每人发上一根刚出锅的麻花,然后赶着我们到外边玩去……

村里的豆腐坊也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在豆腐坊,可不能光顾着玩,我们会帮着主家推磨、烧火,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等到豆浆开锅后,大爷点上卤水。真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豆浆渐渐变成了豆腐花。这时,我们就会得到一碗豆腐脑的奖励。如果再加上几滴香油,撒上些许咸盐,那绝对是人间美味了。即使什么都不放,我们也喝得津津有味。

赶上好天气,大人们要扫房子。记得那时过年,要把家里的家具、被褥等,一应大小物件统统搬到院子里去。母亲带着我们逐一把衣柜、桌椅、板凳等擦拭干净。院里的铁丝上晾满了花花绿绿的床单、被褥,静静地晒着冬日的阳光。父亲戴着帽子,围着毛巾,用长长的竹竿,绑着一把笤帚,把房间的犄角旮旯扫得干干净净。他还不时含上几口清水,往家里地面喷上一喷,压一压浮起的灰尘。父亲扯下顶棚的旧报纸,又糊上一层新的报纸,还用从土崖上挖来的白土把家里熏黑了的墙壁,细细地刷一遍。家里扫房子,我就不能出去玩了,老老实实待在家跟着哥哥、姐姐一同搬搬东西,打打下手。老房子经过我们一家人一天的劳动,终于换了模样,顶棚新了,墙壁变白了。这时,姐姐拿出早就精心挑选的年画,招呼着我们一起帮她贴在墙上。贴完了年画,贴窗花,忙活了一天的我们却丝毫感觉不到累。

过年最辛苦的就是母亲和姐姐了。她们不仅要收拾家里的卫生,还要赶制一家人的新衣服,给每个人纳上一双新布鞋,还要炸油饼、做点心、蒸馍馍,反正春节前,一天也不曾闲着。

邻居大爷是学校老师,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每年他都会义务为街坊邻居写对联。年前那几天,我总会惦记着大爷写对联的日子。一大早,我便带着父亲买来的几张红纸,早早地来到大爷家。这当儿,我会变得非常安静,整个中午都会待在大爷身边,帮着他裁纸、磨墨,俨然一个小助手。大爷写的毛笔字非常漂亮,他每写一个字,我就轻轻地扶着对联往上提一提,每写完一副对联,我都用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晾一晾,待到墨汁干透,再小心叠起来,并做上记号。我俩配合得相当默契,大爷总是夸奖我。至今,我还记得大爷常写的对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一冬无雪天藏玉,三春有雨地生金”……

年是愈来愈近了,大街小巷中不时响起鞭炮声。我们央求着大人们给上几毛钱,换来了一个个二踢脚、麻雷子、起火带炮等。我们把整挂的小鞭炮拆开来,一个个装在口袋里,兴高采烈地跑到大街上,呼朋唤友,相互比较着、比赛着,看谁的炮响,谁的起火带炮飞得高……玩累了,肚子饿了,就跑回家去,避开大人,找见母亲高高挂在房梁上装满麻花的竹篓子,踩着板凳,偷偷地摸上两根麻花,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又跟小伙伴疯在了一起……

除夕那一天,邻居们不约而同地把大街小巷打扫得干干净净。大家寒暄着,打着招呼,互相帮着扶梯子,贴上春联。各家的厨房都响起了“叮叮当当”剁饺子馅的声音,整个村庄笼罩在欢庆、祥和的气氛之中。

那些年,村里的电视机还很少,除夕夜也没有春节晚会,但并不妨碍我们守岁的热情。大队里灯火通明,大人们点起了用棉花秆、柏树枝搭起的“烤柏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据说烤了柏火,就会祛灾除病、延年益寿。那新搭的高高的秋千,吸引着年轻的小伙子、姑娘们,他们神采飞扬,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喧嚣的夜空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街小巷到处是火红的年味。大人、小孩尽情欢乐着、释放着,庆祝着新年的到来,企盼着来年的日子更加红红火火。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儿时过年_靳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