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3-2-28 09:47:31

鸽子楼(3)_河津人文

鸽子楼多半个身子嵌入学校院内,历经岁月洗礼的楼体已经发黄,尺把长的古砖压着灰线层层垒起,楼底层的古砖虽然刷成了灰色,但还是没有遮挡住斑驳的痕迹,像父亲沧桑的大手。多少年来,鸽子楼一直坚强地矗立在那儿,古老厚重的身躯是那么的伟岸挺拔,风吹不动,日晒无语,瓢泼的大雨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寂静的雪夜,他像路灯下孤独的长者,默默地守候着夜归的乡亲。村子里世世代代的人们下地干活,收秋打夏路过他的身旁,累了就在楼底下歇歇脚,或蹲着或靠着卷一根旱烟解解乏,没有人过多地关注他,但他像鸽子一样是有灵性的,一直默默无闻地见证着村子的四季轮回和世代变迁。

    听父亲说鸽子楼有上百年历史了,以前的鸽子楼比现在的还要高。也有人说因为村子地势西高东低,盖楼是为了保持东西方位风水的平衡,但没有人考究过。鸽子楼这一片早先是农合社时期的庄稼地、马厩、大队碾场,那时候楼下是一条渠涧,一到下雨天村里的雨水从西向东都汇集到渠里排出村去,村北的后山每年都发大水,从村西头流下来,满巷浑浊,渠身也随着泥沙慢慢抬高,一点一点把下面的楼体给埋住了。随着村里人口增多,村子东扩,巷道几经改造硬化抬高了很多,楼体在地下又埋了不少。每次看到鸽子楼,我都要抬头仰望,想象着远古的传说。

    1986年六月初三,父亲在鸽子楼旁立木盖起了三间北房,房子带穿廊,从后背屋檐下能看到碗口粗的椽头,这样的房子在当时算是好房子了。那时候鸽子楼下的渠涧已经变成了巷道,这一片房子也渐渐多了起来,村里娶了媳妇的、换掉老院子的都陆陆续续搬过来住,村东头慢慢地热闹起来,鸽子楼也焕发出了生机。岁月沧桑,现在看着那三间北房虽然年久了,但刷白的墙面遮住了岁月的痕迹,让老屋换了新颜,然而这老屋正是父亲和母亲当年的心血与骄傲。

    那时的我出门在外读书,三天回家取一次馍,心在学习上,对父亲请人抬夯打地基,用石头垒台子,找瓦匠、寻木匠盖房子,到房屋的落成没有过多的关心,平时不多言语的父亲也很少与我说起这些,但母亲告诉我,这块地基父亲当时掏了高价。那年大队开始划地基,每块都编了号,定了起步价,需要地基的社员先交200元押金,看好后往上杠,各自把看中的地块写在纸上,再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要出的价钱,谁出的价高,地基就是谁的了,如果杠到手了又觉得写的价过高不想要了也不退押金。老屋的这块地基靠边,东西三丈三,南北五丈五。母亲说,当时看好靠边地基的人不少,大家都在思忖着。那时候家境并不宽裕的父亲手头拮据,交的二百元押金都是要好的伙计先出了一部分才凑齐,报价那天,社员们在底下嘀咕着地块的好坏和价钱的高低,但互相不透底,父亲听了一会儿便低着头咬牙写了2100元送了上去。   

侯占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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