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组长孔德俊 散文_刘存社
一1976年12月,我应征入伍,被分配到团政治处电影组任放映员。电影组长名叫孔德俊,河北献县人,1954年生,1973年12月入伍。高高的个头,英俊的面庞,非常精干利索,我就在他的领导下工作。
刚到电影组几天,北京军区首长要来看地形,要求电影组去现场安装扩音设备。孔组长带上我乘坐大卡车,拉上发电机及扩音设备,到了离丰镇不远的一个山梁上。我看那发电机漆皮已脱落完,不知孔组长心里有没有底,我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若发电机出故障了咋办?那首长讲解地形的任务完不成,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俩安装好了扩音设备,启动了发电机,在扯电源线时他告诉我什么叫楞次定律,在实际操作中他教我理解了这一原理。天空传来隆隆的飞机轰鸣声,不一会儿一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徐徐降落在山顶一平地上,下来一位首长,团首长站在话筒前开始了讲解:“我手指的方向……”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了,我第一次领教了孔组长的专业能力有多强,他心里是有底的。
紧接着孔组长就派我单独执行一项任务。我们团要派几个连去大同肖家寨生产基地插稻子,决定电影组派一个人,带上16mm放映机,每晚放电影活跃大家的文化生活。当时有一部乌克兰造16mm放映机,我从未操作过,他临时给我教了操作要领,就到红砂坝火车站将放映机托运到了目的地。白天到雁北地区电影公司租片,晚上放映。回来后他第一句话就问我:“怎么样?出故障了吗?”都知道干这行就怕出了故障排除不了,观众拍倒掌起哄,自己也十分扫兴。我说:“运气还好,没有出大的故障,顺利完成了任务。”
一次部队建营房,需派一人去山上放广播。每天用发电机发电,播放各地戏曲或好人好事,我记得那时一个河南籍的兵每天跑来要反复听《朝阳沟》,可见他对家乡多么思念。晚上我钻进帐篷睡觉,山风呼呼作响,整个工地就剩我一人,当时也不觉得怕。后来我想孔组长这是又一次锻炼我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吧!
我们部队地处塞北高原,冬天温度达零下25℃。有的连队驻地偏远分散,有时需要坐马车去,下了车脚已冻僵,装片时手冻僵了几次塞进衣服暖一暖接着装片。孔组长同我们一样不畏严寒,装车挂幕,一身泥一身水地一起干,使所有驻地偏远的连队战友们都能看到电影。我们的发电机由于长年在高寒地区工作,已到了报废年限,需要到北京军区电影工作站以旧换新。我们两个把旧发电机托运到永定门车站,再转运到八大处,再抬着足有二百多斤重的发电机跑了二三里路,每次都是我实在累得不行了要求歇一下,他从没喊过一声累,到了电影工作站,工作人员见到我们抬了这么远的路都感到不可思议。那时也没有住旅馆的习惯,他的伯父在北京工作,我记得在牛街的街面上有个不大宽敞的房子,他伯父全家挤在一个房,腾出一间让我俩住了两天。孔组长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苦同吃有难同当,从来不搞特殊。以后我到了工作岗位,才懂得领导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是一个干部能力的试金石。
二
1978年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来我团慰问演出。因我团刚建营房没有舞台,孔组长根据团首长要求,临时策划搭建了一个简易舞台,并用当时的老式磁带录音机露天录制了全场节目。那次女歌唱家马玉涛一连唱了七支歌,都录制得非常完美,第二天一早就在营区大喇叭里放了出来。当时男歌唱家贾世骏来到电影组说:“没想到你们这么简陋的设备录制的效果这么好!”
1979年2月16日晚我探家刚归队,睡到半夜团首长突然通知安排一个重要录音,需要部队紧急集合播放。我同孔组长刚把录音机架好,政委就拿着通知过来,我们抓紧录制,一次成功。部队此时已集合完毕,并按时按要求传达到位,圆满完成任务,受到团首长的夸奖。
孔组长和我经历相似,出身农家,入伍前也在公社电影队工作。他对业务精益求精,从没出现过事故。我们的35mm提色机光源就是他带领我们改造成镍钨灯的。当时北京军区在全区开展百场无事故竞赛活动,我们创全师第一个百场无事故电影组,受到师政治部嘉奖一次,团里给电影组记三等功一次。
由于他的过硬本领,我们对他非常信赖,每次接受任务只要他在我们心里就踏实。我的黑白照片冲洗胶卷和放大技术都是他教的,每天晚上在宿舍蒙住窗户安上放大机就开始工作。由于驻地偏远,电视信号弱,部队收不到电视节目,他就建议团首长在营区最高的山梁上建立电视转播塔,亲自设计并全身扑在工地,使部队看上了中央电视台的节目。我深知作为一个业务单位领导,打铁还得自身硬才是立足之本。
1978年10月的一天,孔组长突然问我,小刘,你为何不写入党申请书?我说,怕自己条件不够!他说你不写怎么知道条件不够呢?按他的意见我写了入党申请书,11月份他作为介绍人填写了意见,支部大会通过,报机关党委批复我成为了一名预备党员。接着他就对我说已经报处首长同意,你现在探家去。就这样我根本没想的事他早就给我安排好了。他就是这样润物无声,就像一面镜子,真诚地对待你,他对我的关心培养令我至今难忘。
之后,我到二营部任书记,孔组长任文化干事。1982年9月我调回芮城县人武部工作,在我将要上火车时,他突然来车站送我,使我非常感动。我的好领导,好朋友!我就要离开我们共同战斗了几年的军营,想起我们的情感,分别时才感到如此珍惜,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三
我刚回到芮城县人武部不久,一天晚上门卫喊我,说有我的电话,我惊讶地听到孔组长熟悉的声音。他说他来芮城出差处理一个干部家庭问题,我随即赶到县招待所去看他。好久不见,自然相谈甚欢。他走时我将他送到风陵渡车站,送上火车。此后,孔组长转业回到了献县工作,我任运城军分区政治部干事兼电影组长,工作中孔组长就是我的表率。
1998年冬天,我在平陆县工作,一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在运城出差要来看我。他总是能通过各种渠道知道我的电话,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我当时和朋友们接待他,并郑重介绍今天接待的这个人是我的入党介绍人,是我最重要的领导和朋友,他是教会我做人的第一位老师,是我终生不会忘记的人。
通讯的发达,使我们联系更多了。2011年我去献县看望孔组长,刚从太原上高速就给他打电话,到了献县出口,老远就看见他站在那里等我。他陪我参观了民族英雄马本斋纪念馆,还让我见到了许多老首长老战友。我们彻夜长谈,有说不完的话。
2012年,孔组长邀我们电影组一行五人重游红砂坝营房驻地。36年过去了,魂牵梦绕的红砂坝,看到我们住过的几个地方,我们在这里洒下了汗水,贡献了青春,怎能不感慨万千呢?
人常说人与人的交往就像筛子,留下的都是大颗粒。有多少朋友会渐行渐远,能终生为友的能有几人?它根本不需要刻意经营,而是自然地越走越近,好像老天造就一样。我和孔组长的友谊就是这样,没有金钱与物质的交易,甚至以前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一顿。我想最主要的是他高尚的道德品质,其次是我们有相同的价值观。一个人的社会价值不是当了多大的官,挣了多少钱,而是你为社会的公平公正作出了多少贡献,帮助了多少需要帮助的人。孔组长在我的心里一直保持着一种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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