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我的绒仙树 散文_陈有强
2020年的4月,“最美乡村”整理村巷工程在我们贤胡村破土动工,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我却在心里暗暗叫苦,我家门前这棵碗口粗的绒仙树这次恐怕保不住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家里盖起了新房。那时父亲还在,他不知从那里挖了一棵绒仙树苗栽到了院门口。绒仙树是落叶乔木,树皮灰色,叶片呈偶数羽状复叶对生,白天对开,夜间合拢。花萼和花瓣黄绿色,花丝粉红,荚果扁平。听说木材可以做家具。懂得的人说叫马缨花。也有人叫它夜合树,估计是夜晚叶片会合在一起吧,更多的人叫它绒花树,我们这里叫绒仙树。
这棵树父亲管的很精心,时常为它浇水。尽管发木慢,好在有苗不愁长,没几年长的有碗口粗细。每年的六月,绒仙树开满了鲜花,红红的花朵散放出浓郁香味,惹得过路的人驻足品评,赞不绝口。
有一年村里整治村容村貌,巷道里所有树木都要砍伐。村干部来家里做思想工作,门前的椿树和绒仙树都要伐掉。椿树倒也无所谓,只是绒仙树伐掉让我心疼,有点不舍,但最后还是忍痛割爱砍了。
想不到一年后,在原先砍伐的绒仙树的地方,竟然又长出一颗它的幼苗。我在心里说,这绒仙树和我家有缘,这一次说什么也得保护好,我便靠墙拉了一条绳子,把这棵幼小的绒仙树牵引护住。想不到平茬后的绒仙树长的极快,从先前的头盖如伞,几年间就超过原来的那棵大树,夏天便投下很大一片荫凉,巷里的邻里乡亲就在树下乘凉谈天,特别是绒仙花开的时节,我家院门前总是很热闹,有聊天谝闲的,天南地北、今古传奇,无所不及;有玩扑克牌的,为争个大小、论输轮赢,吵闹逗乐。我从家里搬来几个小板凳,支应乡亲们玩牌闲聊就坐。
那几年湖北大姐也在夏天回老家避暑,常在树下和大伙聊天。如没回来还会惦记绒仙树,要让我拍几张绒仙树开花的照片给她。当然也会说起和村人树下聊天玩牌的开心事,每当说到有几个曾一起闲坐的老年人不在了,便会一遍遍的叹息。
绒仙树下是邻人欢乐相聚之地,也是我心中的一棵吉祥之树。那几年我还在古玩行里干着,绒仙树如同它的名字,是一棵散放着仙气的护佑大树。有它的陪伴,我的生意也像那盛开的绒花一样,一年比一年好。每到盛夏,我在树下接待各方朋友,每次生意都非常顺利。也有专门来赏花的,总之,在那些花开的日子里,人总是络驿不绝,门前好不热闹。于是,我拍了好多绒仙树开花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引得大家不少点赞。
最让人称奇的是,2019年的8月后,绒仙树又第二次开花,好友向山行看到我在朋友圈发的绒仙树开花和乡亲们在树下欢聚的照片,惊叹绒仙树二次花开奇景,还即兴写了几首诗。
第一首题记是:看友人门前合欢树二次开花雨后照片有感:
蓬勃如盖眼前景,
红粉迷离心底花。
最是云开雨霁好,
且看吉兆落农家。
第二首又说:观友人“绒仙树下”照片有感:绒仙树下场景宜人,有所做,有所乐。一旁是我小学同学,牙齿脱落,满脸苍桑,让我心生喟叹,深知岁月不居,人生易老。
合欢树下话桑麻,
扑克牌中论短长。
可叹秋光留不住,
当年朋辈已苍苍!
第三首他还写道:照片中的人我都熟悉,皆有交集,可亲可敬,真心祈愿、祈福于他们。
熟人熟面总相牵,
乡里乡亲天地间。
愿我心中桑梓好,
棋牌声里话丰年。
好友向山行小的时候在我们村住过,对这里很熟悉。他如实记录乡里乡亲们在一起热闹动人的场面,特别是这个奇特而美好的花季。
村里几位年龄大的老者听说绒仙树保不住了,都纷纷打抱不平,支持我去找村干部理论。我很冷静。咱要顺应时代发展,决不能逆潮流而行,要积极支持,大力配合美丽乡村建设行动。那天工程队过来整理巷道,我眼看我的那棵几经风雨,茁壮成长的绒仙树,在推土机的轰鸣中戛然倒下。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失落,我仿佛看见绒仙树下正在乘凉的老父亲,还有围在一起聊天玩牌的邻里乡亲。这些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别了,我的绒仙树!
作者简介:陈有强,1954年生,山西省万荣县王显乡贤胡村人,1971年于本村七年制学校毕业,自幼爱好文学、书法等,晚年对诗歌、散文情有独钟,闲暇时喜欢写一些生活中深有感触的东西聊以自慰。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