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风,白蒿香 _胡春良
有民谚曰“二月茵陈,三月蒿”,说的是白蒿在二月份药用价值最好,被称为茵陈,到了三月份就被视为蒿草了,没啥药用价值了。这个说法究竟有没有科学根据就不知道了。古人一般说的月份指的是农历,那么也就是说早春阳历三月份是白蒿最好的时节了。三月春归,白蒿为春天平添了一抹新色、亮色,成为人们美好的记忆和体验。农历二月二,民俗里有龙抬头一说。龙抬头,生龙活虎,生机无限,气象万千。在这美好的日子里,我去田野里挖白蒿。去年秋天雨水特旺,白蒿长势很好,本想着今年挖白蒿一定会极为容易,但由于冬春少雨雪,白蒿长势普遍不太好,蔫蔫的,匍匐在地上,个头也小,采挖不太容易。龙抬头,我真没看见,但是草抬头了,田野上泛起了淡淡的绿意,让人感到涌动的春情、生命的勃发。在十几摄氏度的暖阳下,我和同事在田野上搜寻着白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劳作,居然也采了不少。装在塑料袋里的白蒿,正如早春的清香,或者三月的暖风,让简单的日子春意融融。
童年在大山里的日子,白蒿是普通野草一样的存在,根本没有想到拿来蒸菜什么的,只是当作猪爱吃的草,同蒲公英一起挖回来喂入食槽。猪吃了一冬的干柿叶和麸皮、玉米等混合饲料,对青饲料特别喜爱,所以挖早早长出来的白蒿和蒲公英是我们小孩的重要任务。谁家小孩挖得多,谁家的猪肚子吃得鼓,是很有面子的事。有时人们干脆把猪放到田野上,让它自由采食。吃着白蒿等青草,喝着小河或泉水,猪高兴得撒欢,人也省了许多事。半个医生的老爸,对山里的药材颇有研究,他把白蒿当宝贝,文绉绉地称作“茵陈”,采挖回来后洗净晾干,在给缺医少药的乡邻们开单方时,有时就开上了,不仅开上了,而且还从家里的篓篓里直接取出给乡亲们用。
在家乡还有句民谣:“二月二,挖小蒜,一亩地,挖两担。”说的是到了二月二,是挖小蒜的好季节,一亩地可以挖很多,可以挖它两担,这当然是夸张了。但是人们对小蒜的特别喜好,远远胜过了白蒿。童年时自己就是挖小蒜的狂热派。如今想来,觉得冷落了白蒿,心里过意不去。如今,越来越觉得,家乡的白蒿就像奶奶的微笑一样亲切。
离开家乡久了,突然感觉到渐浓渐亲的乡愁里居然还有当年根本不上心的蒿蒿!的确是忽视,或者说浪费了一份早春的馈赠,一份美味,一份体验。这淡淡的白蒿香,是那样值得怀想和珍惜。特别是每当采挖白蒿的季节,周围的人们大都会品尝这份美味,自己也更加珍视白蒿了,也会奢侈奢侈,过过口福——自己采挖,精心择洗,拌面蒸菜,然后用葱花一炒,唇齿留香,回味绵长。
由于白蒿的功效,这些年来我都会采挖白蒿。挖回来后择洗晾干,小心地保存起来,泡来当茶喝。早春采挖的,足用一年。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白蒿在茶杯中舒展着韵味和情调,自己也在春天淡淡的香味中享受乡土味的情怀和美好。似乎这白蒿也让人上瘾,不喝它就像少了点什么。喝下白蒿水,春天的原野在身体里舒展,早春的气息在身体里升腾,三月的风抚摸疲劳或者不开心的思绪,总之一切都变得幸福美好。人生多艰,我们普通人有太多的失意和困苦,早春给了白蒿以生存的尊严和希望的境遇,就让这份平凡与生命同频共振,我们也该像白蒿一样点缀早春,丰满三月。
有白蒿的三月是一种享受;有白蒿的乡愁是一种幸福;有白蒿的生命是一种豁达。在三月风中与白蒿晤谈,倾心交流,心情也会如早春的原野,在些许荒凉中奏响春的序曲!春风十里,桃红柳绿,款款深情,一切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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