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世界之窗 长篇社会小说《北京的雪》第十二章 _欧阳如一
大同欢乐谷项目不再有消息，昌平九龙山滑雪场还是那老样子，北京世界之窗的事情也一波三折，开始王董事长并不感兴趣，对前来道喜的言忠卿说：“老言，你又不是没在代理行干过，小产权房还能碰？怀柔、顺义、平谷一片片小产权别墅住的非富即贵，有的还是政府的招商引资项目，有的也有土地证房产证，只不过是村里镇里发的，说拆还不是拆了？谁敢买？”言忠卿从身上拿出一张坐头等舱从深圳飞过来的机票，递给王董事长：“王总您有所不知，世界之窗是‘绿隔’项目，用于修建‘四环’的占地补偿，六十多万平方的房子只有一个房产证，就是不许卖了分光，得当铁杆庄稼，让村民们年年有分红。别看那个项目的商业和公寓没产权，却是合法的，价格不到周边房子的一半——南四环的大产权公寓已经卖到每平方四万，它才卖一万五，您说作为一个‘北漂’没钱又被限购，不买这种房又能买什么？”
王董事长半信半疑，说：“那么大的商场怎么办？是卖还是出租？是卖出去不管还是统一经营？”
言忠卿说：“您Out了不是？现在都流行把卖出去的摊位收回来统一经管，您看，卖挣了一笔，收回来经营又挣了一笔，客户还乐意，可以吃租，等于投资理财了。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连一平方咱们都卖，连打工仔都买得起。我跟马总说好了，卖的收入归他，给咱们3%的代理费就好了，租 他得给咱们三年‘养商期’和一个底价，咱们等于‘二房东’，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儿？”
王董事长一直想搞开发却一直没搞成，眼里闪出一道兴奋的光，又摇着头说：“难道马总他们不会算账吗？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咱们？”
言忠卿又把一张五星级酒店的发票递给前东家：“王总，我能拿下就因为我能解决马总的难题——那三十万平方的商场，区政府要求得拿出一半来做文化，他们就不知道怎么玩了，文化这东西是您和周导的强项，咱们不是还养着个大作家吗？”他指的是张振庭。
王董事长又重新兴奋起来，说：“好，今晚你请马总出来吃饭。”
以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王董事长、言总、张总工、宋总又像在大同“云城”那样给北京世界之窗的马总及手下上了一课，王董事长还要讲“我是谁，我是干么的、都做了哪些事情”，一张嘴就被言总给拦住了，说：“我们王总的光辉事迹我来讲。”三言两语就讲完了他的一生，弄得张振庭和宋雨直想笑。
接着由宋雨讲述公寓的销售方案，按照常规的做法，她要先从这个项目的区位、交通、城市配套、竞争品牌讲起，再讲它的产品特点、价格策略、广告宣传和销售办法，她讲了一半就被言总拦住了，说：“宋总，公寓的销售马总、周总、顾总听多了，没什么可讲的，重点由我们的张博士讲商业部分，他可是建设部的专家。”
这家伙也太能自作主张了，王董事长想用手阻止言总却够不着，马总说：“言总说的对，公寓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卖，关键是商场，北京的大型零售业没一家好的。”
这重头戏就压在了张先生头上，他提出把那三十万平方的商场一半做购物中心，另一半做“北京非物质遗产文化馆”，就给大家好好讲了一把老北京，就是以影棚的形式在室内装下清末民初的北京前门大栅栏，和老舍的《茶馆》、《骆驼祥子》、《四世同堂》、《正红旗下》等作品的场景，还有北京题材的京戏、评戏、河北梆子、话剧、相声、琴书、莲花落、快板、大鼓的表演，正因为如此，就可以引进像“全聚德”、“同仁堂”这样的北京老字号……张先生和王董事长挨着坐，王董事长这次不用手按他的手而用脚踢他脚，意思是：“点到即止，你讲过了！”只见对面马总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眼睛，又与他身边的副总们交头接耳，王董事长感觉不妙，张先生不管这些接着讲，只见马总把桌子一拍，说：“好，张总您真是高人，一招棋解了三个套——政府让做‘非遗’、我们想做变相商业、而影视是你们的强项，您这个主意太好了！”
他的副手周总说：“北京城南的星光影视产业园的影棚正不够用，我们这里就能成为国内明星的聚集地，北京网红的打卡地。”
王董事长没想到张先生的创意这么容易就被对方认可了，真是喜出望外，说：“我们两家可以专门为这个项目投资一部电视剧，就像《乔家大院》，肯定把它弄火。”他正在为一部同题材的电视剧筹资。
会后马总请“京开”的老总们在食堂的包厢喝了酒，明确表示了合作意向，两个老板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其乐融融。可王董事长出来又忧心忡忡，说：“这项目咱们的投资太大，老言，你得跟马总说说把公寓的装修也给我们做。”
言忠卿当场就急了眼，说：“王总，合同对咱们这么有利，您不能再要条件了，再要条件马总就找别人干了！”
王董事长这才对言忠卿和张振庭说：“你们俩首功一件，跟他们签完合同咱们仨就签合同。”
世界之窗的代理合同经过艰难的谈判终于签下来了，它创造了京开公司、不，北京房屋代理行业的奇迹，它包括：一、公寓部分按销售额的三个点给乙方提成，公寓的装修也交乙方做，打入房款；二、商场部分由乙方负责销售、出租、招商、管理、运营，给了三年养商期和*****，前提是得交六千万保证金；三、影棚所占的场地多在公共区域，免租，投入和经营收入全归乙方。拿到正式合同的王董事长这才确认这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六千万保证金打过去了对方就是不通知进场，他一打听才知道是言忠卿从中作梗。
应言忠卿的要求，王董事长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内部会议，有言、张、宋和宗律师参加，王董事长还是娓娓道来，先表彰了言总对世界之窗项目的贡献，又强调了这个项目的挑战性、风险和困难，又提出了虽然行业和公司的规矩不能破，但也可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过……言忠卿毫不客气地拦住他的话说：“王总，您知道您的公司为什么每况愈下吗？就是凡事对自己已经很有利了您还想更有利，而对客户和手下答应了的事情却不办，当然也有例外……”他说罢看着含情脉脉盯着老板的宋雨，这个油腻的羊脂球只用半年就把年薪由六十万涨到了一百万，而他的工资只有每月两万，说：“咱们仨的合同不用签了，您也不用心疼那两个亿，我会把这个项目带给更有实力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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