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买房 长篇社会小说《北京的雪》第十八章 _欧阳如一
第十八章第一次买房自上次参加了世界之窗的工程会议之后，王长安对张先生的部门重视了许多，他每天都会过到张总工的办公室坐坐，扯几句闲天，其实是关心他们给世界之窗做的“建筑优化方案”的进展情况，公司房地产代理业务严重萎缩就指望它了；说几句话他就会赶紧走，怕影响了设计师的工作，他不只一次对张先生说：“振庭，你需要增加人手、和外边合作、一些考察和制作费用，尽管说。”他不抽烟也不喝茶，如果看到桌子上有水果他会抓起来就吃，就像小时候哥们之间那样，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大多数时间他们俩只能干聊。
张先生说：“王总，咱们给马总创造的价值不低于三个亿，按行规他给咱们的费用应当不低于三千万，这可以算作咱们公司送给他的大礼，按正常的设计成本咱们怎么都得支出三百万。”他说完看着王董事长。
“三百万？”王董事长红了脸说：“用，用这么多吗？”
张先生笑道：“您以为设计院的利润有多高？这是做建筑优化，要是做常规的设计成本得占一半。但是我有办法，咱们只给他们做个大概，把事情说明白把账说清楚就行了，然后就说咱们做不了，给他们介绍个专业公司就撤，花多少钱就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了。”
王董事长好像有件东西失而复得，说：“这办法好，我最怕担责任。”
“那您也有成本，这次我请了建设部的专家会诊，还会让他们出场，您至少得出三十万。”
“三十万？”王董事长一脸的冷竣，就像周润发表演的赌神，手里握着一把烂牌，正不知道如何过关，却突然打了个响指，笑道：“OK！”
“我只想让您出三万现金，算给专家们的车马费和咱们员工的加班费。”
王董事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哪里是丢了东西又失而复得？简直是赚了，他恨不能抱住张先生亲一口，假如他是女士的话，说：“振庭，你真是神人！咱们把老马的事情做完就好好研究如何扩大你的业务版块。”
张先生微笑不语，他想：“你只是说说而已，我要是你亲兄弟就好了。”
这么紧急、重要、有商业价值、有技术含量、并且量不小的工作这家公司也只耍张先生一个人，因为他招得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一半不是本专业的，这不是为了给老板省点钱嘛，硬人也不愿意来这种非专业的民营企业，待遇低又没什么前途，张先生就又当老师又当师傅，就只能上班更早，回家更晚。
“哥，你能早点回家吗？我一个人怕。”薜小曼打来电话说。
张先生知道妻子说什么，弄得他也有点怕。
张先生和薜小曼结婚前就被她带去参加了各种基督教活动，这是她嫁给他的前提之一，必须是基督徒。张先生发现小曼在教友中比在安利的伙伴之间更有人缘，因为她漂亮、聪明、有文化、对《圣经》理解得透，经常当“同工”——义务献工，还是“查经班”的副组长。张先生的出现就像女儿国里误入了一位男士——教会单身女人居多，他受到了教友们的热烈欢迎，他们之间的友善是其它社会圈里很少见的，主内没有高低贵贱，人人平等。可是经过一段时间张先生发现他们的文化层次和社会职务都不高，并且大多是濒临绝境才信靠主的，这倒没关系，关键是他们都是“一神论”者，认为宇宙之间只有唯一的神就是耶酥基督；这也没关系，关键是他们都认为其它宗教所信仰的都是“邪灵”，这就有问题了，世界历史上的多次宗教战争不就是这么打起来的吗？在教会张先生不敢与人讨论任何对《圣经》不理解的话题，薜小曼会感到很没面子，好多次聚会他们俩都趁兴而去，败兴而归，在家也口舌不断，比如连“崇拜”这个词都不能说，在小曼看来这个词不属于任何伟大的人，只属于万能的主耶酥，作为主的女儿她就变得越发骄傲了。
在教会张先生学会了一招，每当遇到内心不平安的事情就会向主耶酥祷告，薜小曼一个人晚上在家害怕他就说：“薜姊妹，你是基督徒，有主保守，不怕。”
可吓人的事情还是不断发生。他们结婚去了云南旅行，薜小曼所有寺庙都不进，说有“邪灵”。可在丽江古城她却带着丈夫到黑灯瞎火又没人的深巷里转，那地方真像有鬼，把两个人都吓得不行。有一次他们住得是越层客房，她也说有“邪灵”，要在客厅睡，非得把楼上沉重的地灯搬下楼，险些从楼梯上滚下来，整宿都开着灯；在他们百子湾的家她说看到了夏萍，说得有鼻子有眼，让张先生都好像看到了亡妻。这次的任务必须加班加点，他说：“小曼，我就忙这几天，你晚上没有安利的活动就过来陪我，好吗？”她不肯，可能又怕遇上夏萍，张先生就下决心一定要买房，搬出去。
张先生在最忙的时候去北京亦庄看了一个楼盘——那项目打着亦庄经济开发区的旗号，说是在东南五坏，其实已经到了六环边上，是一种放射性布局的公寓楼，精装修、标准不低、质量很好，最主要的是买了家具搬过去就能住；价格还算便宜，一万五一平方，这时候他已经有一百万，就向王董事长借了五十万，总算有了一套自己名下的房子。他以为薜小曼能高兴，她却很不高兴，说“位置也太偏了，咱们俩上班得倒三趟地铁，下了地铁还得走三站地。”
“咱们俩都开车上班，一个小时就到了，它不是便宜嘛，贵了我买不起。”张先生也为自己没货比三家而后悔。
“我不是有房吗？在大兴住咱们俩都方便，还能跟父母在一起。你不如攒下钱来，退休到美国买房，那边的房子比中国便宜，还永久产权。”小曼说。
“咱们俩刚结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等二老有需要，再搬过去不迟。”张先生不想去美国，他不能撇下在东北一个人住的母亲，他想把她老人家接过来。
“你咋地也得买纯住宅呀，公寓以后不好卖也卖不上价。”
“我就图它能提包入住，再说我不是北京户口，只能买公寓。”张先生也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是北京户口，你咋不用我的名字买呢？”
“噢，这个，你名下已经有房子，我名下也得有一套。”张先生是怕再像他在海南的两套房子，钱他出得是大头，房却归了前妻的女儿，这处房子薜小曼没出一分钱，实在该归自己。
薜小曼知道丈夫是怎么想的，瞪起眼睛道：“咱们当初说好了，婚后财产夫妻共有，你这不是骗我吗？”
这话有点重，张先生想说：“财产夫妻共有的前提是得共同奋斗，这房子你出过一分钱吗？”没敢，他当初见到如此年轻美貌的薜小曼恨不能摘下肋骨给她炖汤，可他没这么做，现在看来他们俩的三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有很大的差距，只怕过不长，他再也不能犯以前的错误。
作者简介：欧阳如一，规划师，建筑师，诗人，作家，绘画爱好者。创作了大量作品，包括小说、诗歌、电影剧本等。近作有：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自由诗集《我的神》，长篇史诗《大航海时代》《周颂》，长篇婚恋小说《生死恋》《爱是永不止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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