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换将 长篇社会小说《北京的雪》第十九章 _欧阳如一
第十九章 甲方换将就在言忠卿带着中国市长协会的人去北京世界之窗和马汉谈“非遗馆”合作的第二天上午，顾问天来到了京开公司，一见到王董事长就把昨天下午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连苏会长那台湾富婆的长相、言忠卿讲话时那炸炸虎虎的表情、马总当时的反应都没遗漏，然后说：“王总，您得赶紧想想办法，要不商场就让他们拿走了。”
王长安认真听着对方说话，不时地给他的茶杯里添茶，说：“噢，大家公平竞争嘛，我们只卖公寓就行了。”
顾问天愣眉愣眼地看着王长安，前几天他还不是这态度，那三十万平方的商场也志在必得，焦急道：“马总要换分管销售的副总，是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的生牤子，您没见过，他是我原来的助理，现在反过来让我给他当助理，我不想干了。”
王长安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曾对他表过态：“等世界之窗的项目做完了您就来我这儿，待遇和那边一样，咱们也干个大项目。”可他只是顺口一说，他开不起他的工资，因为没有工程给他干，也不会为了他得罪马汉，说：“顾总您尽开玩笑，您是那边的台柱子，马总哪能离得开您？等您那边的工程结束了，马总也能放您了，我再请您过来。”
顾问天感觉王长安可能知道马汉已经决定开他，而不是降职使用，这真是人走茶凉，说：“好吧。”就忧郁地走了。
上午顾问天刚走，下午周子美又来了，他们俩从来都不在一起商量王长安的事儿，却都在暗中帮助京开公司，真是心照不宣。这回周子美好像真是来打球的，他和王长安在乒乓球室里乒乒乓乓打了足有三个小时，直到筋疲力尽，才有说有笑地到董事长办公室吃西瓜。王董事长本来可以到里屋冲个凉，却汗流夹背地陪他说话，比起顾问天他更喜欢周子美，因为他们俩一个一身媚骨，一个一身傲气，傲气总比媚骨好，这就是他能接受张振庭的原因。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球，这才进入正题。
“王总，这回我真要换地方了。”周子美说。
王董事长暗吃一惊，马汉这是要大换血吗？可千万别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问：“听说老顾要走？”
周子美说：”老马让他当他助理的助理，他虽然不那么血性，也士可杀不可辱。”
“那他的位置谁干？”王董事长本来想关心一下周子美，却问起了这件事，那是甲方直接管着他们的人，如果遇上一个难伺候的主这活儿就不好干了。
“王总，您看兄弟我来您这儿当个销售员怎么样？”周子美不动声色地说。
王董事长一愣，他早就发现周子美不像个工程师，倒像个销售员，管销售员的销售员，可是自己的公司又多了这么一尊神往哪儿摆呢？他也答应过周子美不行就到他这边来，这点义气他还是得讲的，说：“那您就来做我的副总，分管销售，只是不能让马汉知道。”
周子美蹩蹩嘴，忍不住笑了，说：“马总让我改任销售副总，咱们共同把世界之窗的销售和招商搞上去。”
王董事长的短袖运动衫后背的汗本来已经被电扇给吹干了——他们怕感冒没开空调，这会儿又渗出了汗——幸亏他没像对待顾总那样对待周总，说：“您管那边的销售？这我们小宋可高兴了。”
周子美说：“我这次来是告诉您接替我管工程的小张总想请您和张总工过去跟他说说建筑优化方案，他认可了再上会。”
王董事长听说那个小张总是个难伺候的主，说：“我们得先过他那一关再见马汉？”
周子美说：“他是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也算内行，先和张总工砌磋一下也有必要。”
“噢……”王董事长发现周子美对一些很厌恶的人都能持宽容的态度，这也许是马汉只给他换了个位置的原因，说：“我让老张准备一下。”
周子美走后宋雨又回来了，她已经在世界之窗上班，正忙着售楼处的布置，按合同：房屋、空调、采暖、装修、摆设、桌椅、沙盘、电视墙都由甲方出；宣传短片、媒体和现场广告、各种销售挂板、各种印刷品和销售人员都由乙方出，她一过去就忙。
只要是地方大员回来王董事长都特别关心，尽管宋雨才过去五天，还经常有电话。“小宋，你那边忙得怎么样？你凡事指挥就行了，让孩子们干，不要亲自动手。”
宋雨三十五岁，未婚，确切的说她是个Unmarriist，不婚主义者，却总有同居男友，他们往往作为旅伴，旅行结束就分手，她从不避讳讲自己在世界各地的见闻，顺带就暴露出一个男人，她真是潇洒得可以。此刻她坐到了老板身边，扭动着粉嫩的两只胳膊说：“活儿好干，人难伺候，不过我是老油条了，不怕。”
“人怎么难伺候了？”王董事长是不允许他的销售人员在外边受气的，特别是宋雨，这涉及到他这当老板的面子。
“那边做了调整，周子美分管销售。周子美对咱们的售楼处布置都不说啥，上来个管工程的小张总，当着他们老大的面就说我们挂板的广告语不好，图案也不对，颜色、字体、篇幅啥都不行，让我们改了好几遍。”
王董事长知道宋雨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看来真遇到难缠的了，说：“听说他是清华毕业的？原来是老顾的助理？周子美传来话说他想先听听咱们的建筑优化方案。”
宋雨说：“他是清华的我还是北大的呢，他是本科我还是硕士，他手伸得长，是马总想通过他压制原来那两位副总，周子美的谱太大，外边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老板；顾问天的心太贪，他一个管销售的总向施工单位要好处；那张奇就是根老板的打狗棍，用完就会被扔在一边。”
王董事长思忖道：“都说老马 虎，他也不虎啊？”
宋雨笑道：“虎是形容东北人的话，不是傻，而是猛，他只有五六千万就敢干这上百亿的项目，这说明他很敢赌，对手下也是，什么人都敢用。”
王董事长问：“那他想先看看咱们的方案我去不去？”
宋雨笑道：“您不妨会会他。”
京开公司的董事长王长安，总工程师张振庭和销售总监宋雨在世界之窗的会议室里见到了新上任的销售副总张奇，他也端着个老板马汉那样泡着中药的玻璃杯，与老板不同的是，他只有四十岁，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大热的天还打着领带，很像银行的前厅经理，彬彬有礼中带着冷漠。
“嗯，不错，有思路，有办法。我已经跟老板说了，给老范他们的设计费只是个‘规模’，就是数，我会替老板省着花。”张奇在投影上看过张振庭做建筑优化方案说。
王董事长恭敬道：“是啊，我们张总工是建设部的专家，为了做这个方案调动了北京一流的技术力量。”
张奇说：“还有潜力，还有潜力啊。”他把脸转向张先生：“老哥，你至少得把投资给我减到10%。”
张先生慌道：“不行不行，压缩5%都费劲。”
王董事长侧过脸对张先生说：“你不理他，大瓣蒜。”
张奇又对宋雨说：“宋总，我跟老板说了，销售也得引进竞争机制，我想请‘房联’、‘市源’也进来和你们一起卖。”
王董事长本来还在为张奇没挑张总工的错而庆幸，听他这么说腾地一下就火了，起身道：“张总，这个方案算我们白做，您跟马总说，没你们这么不讲信用的，我们撤，这就退我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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