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义夫二三事 散文_杨星让
清晨在床上躺着翻看手机,见一熟人发了一篇《我的父亲》。我随手点开一看,作者孙文坚,这不是义夫老师的儿子吗?正因为认识义夫老师,文中的故事看得我潸然泪下。知道义夫老师的名字,是我上高小时。我喜欢看书,特别喜欢看小说。哥哥当时在山西大学上学,他每月都会买新出版的《火花》寄给我。我在《火花》上看到了义夫的小说,也记住了义夫的名字。他的《羊胡爷爷》《红薯秧子的故事》等小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写小说,想当作家的梦想,大概就是在那时埋下的种子吧。
1982年,我的第一篇小说在《河东文学》上发表,也应邀参加了当年地区文联召开的文学创作座谈会。会上,我见到了义夫老师,后来便熟悉起来。我写的那篇《故事发生在春天》的小说,当时在编辑部引起了争议,李逸民老师、义夫老师先后来过寒舍,与我交流探讨作品的得失。两位老作家对一个初出茅庐的业余作者如此关心爱护,至今还让我感念不已。
我调到报社后,由于工作关系,与义夫老师联系更多、走动更勤了。我主办的文学副刊《枣花》专版一百期时,义夫老师应邀写了《愿蜜更甜》予以鼓励。我经常在版面上发义夫老师一些小文章,他的作品风趣幽默,对于《枣花》真是锦上添花。我后来特意在版面上给义夫老师和草章老师开设了一个专栏,叫《市井风情录》,发他俩的笔记体小说,很受读者的欢迎。
义夫老师是“山药蛋派”第二代作家群体的中坚力量。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他的作品在全省甚至全国颇有影响。20世纪80年代后,义夫老师的文学创作焕发青春,又迈上了一个新的高峰。他接连发表了《花花牛》《喜筵》《老古学歪记》等一大批颇具影响力的作品。
义夫老师写小说,构思很奇特。我去府上拜访他时,他便给我讲要写的小说的故事情节。我去一次,他讲一次,每次都不一样。待到不讲了,他的小说也完成了。他拿出手稿让我看,还自嘲字不好。他笑着说:“印出来都是一样的。”
义夫老师的朴素是有目共睹的。我认识他时,因为对他的仰慕和他头上的作家光环,并没有在意他的衣着装扮。后来人们说得多了,我才留意了一下。他的穿着确实很是朴素,活脱脱一位老农民嘛。他有时会戴一顶褪了色的蓝帽子,更显得普通平凡,有些“土气”。难道他就是这样一身装扮,走进人民大会堂参加全国文代会,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并合影留念吗?
我去义夫老师家时,他经常在巷口和卖水果蔬菜的小摊贩谝闲。街头的清洁工,收破烂的,他都能聊得来。家长里短,亲热得像是遇到了乡里乡亲。见我来了,还要热情地向他们告别:“闲了来家里坐坐!”
后来,义夫老师成了运城地区文联主席。每次我去找他,很少见他在办公室,他老是坐在一楼的楼道里。一位业余作者来送稿,问他编辑部在几楼。义夫老师站起来热情地告诉他,还要领着人家上去。送稿的小伙看他年纪大了,于心不忍,婉谢了他的好意。那位作者见到编辑后说,你们那位门房老头真好,非要送我上来。编辑知道咋回事,笑着说:“他可不是门房大爷,他是我们文联的主席——作家义夫。”来人惊讶地合不上嘴,愣了一会儿才说:“他就是义夫?大作家义夫?”
义夫老师若走在村巷里,绝对是一个不起眼的农村老汉。走在大街上,你说他是收废品捡破烂的也绝对有人相信。但人们绝对不会想到,义夫老师上的大学是北京俄语学院,就是现在的北京外国语大学。他在俄语学院,当然学的是俄语了。义夫老师给我讲过他笔名的来历。他上大学时,那些苏联外教称呼男人时,名字后面总要加个夫字,叫他便是孙思义夫。后来,他从事文学创作便用义夫做了笔名。义夫老师说,有一次咱们宣传部接待了几位来访的俄罗斯作家,领导考虑到应该有当地的作家作陪,便通知李逸民老师和他去宾馆陪客人。一见面,义夫老师便用一口流利地道的俄语与俄罗斯作家交谈。俄罗斯作家愣住了,这么一个衣着简朴、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能说这么标准的俄语?
我与义夫老师相识数十年,没有见他穿过西装打过领带,也没有见他穿过皮鞋,他的脚上永远都是一双圆口布鞋,可能是老伴的手艺。
义夫老师的文学创作主要成就是短篇小说,中篇小说似乎都没见他写过。但我却看过他的一部长篇小说《三泉镇》的书稿,20多万字。他把书稿交给我,让我看看,说给他提点修改意见。我认真看完,送书稿时,谈了我一点粗浅意见。义夫老师说,他再修改,直到满意为止再出版。后来我看望他时,还说过这个话题,那时他年事已高,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部长篇小说没能出版,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他在我心里,真的是河东文学旗帜、运城作家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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