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记石翁 张宝晶 随笔
夏日一天,和几个外地来的战友,去石翁范建国同志那里做客。范建国老家在万荣,当兵近30年,干到正团。他比我小10岁,工作也晚我10年。在部队时,我们同属一个集团军,却互不相识。我转业到运城,听人说他也曾在张家口服役,于是就认识了。他在市卫生局当领导时,我曾到他的办公室聊过几次,他还送我一本他的摄影作品集《足殇》,现在仍摆在我的书房,听说也被北京的一些博物馆和图书馆收藏。
那天,我们几个在建国的盛情款待下,先后去了他的工作室、收藏室和书房。
他的工作室,大约有五六十平方米。里边既有各种字画和文房四宝,还有许多古籍书刊和茶叶美酒,清幽古雅,别有洞天。但让人一见难忘、惊叹不已的是,他的茶台竟然有一股清流,汩汩作响,而底座竟然是一截两三米长六十厘米宽的千年老枣木,圆润明亮、油光可鉴,抚之如婴儿皮肤光滑细腻,叩之如山间石头厚重坚硬。建国说,这棵上千年的枣树是在稷山农村发现的,因为中空腐烂被当作废物扔在村边。他搬回运城,用锯子将其一分为二,然后打磨上色,加工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另外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柜子上,立着一块重达一吨的奇石,绿白相间、线条流畅、手感细腻、温润可爱。建国说这是他从珠穆朗玛峰脚下弄回来的。几千公里,山遥路远,几经波折,毫发无损,堪称奇迹。听完讲述,我大吃一惊。恕我孤陋寡闻,运城爱好奇石收藏奇石的人不在少数,我却从没有听说还有谁从世界屋脊往回搬石头。如果是我碰到这块石头,不要说有眼不识金镶玉,即便我是内行知道它是个宝贝,也会忍痛割爱。因为路途太遥远,它太笨重,谁会下这样的功夫?!但建国却把它弄回来了。这就是我与他的差距。
把一段腐朽的枯木打造成精致细腻、美妙绝伦的艺术品,把千里之外珠峰脚下的一块大石头搬回运城,摆在桌上,就这两件事,当时把我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得有多好的眼光,多大的决心,吃多少的苦头,才能办成这样的事情啊!你说我能不从心底高看他吗?!
到了他的书房,我再一次被震撼了。靠墙处的两个粗笨厚重但又古色古香的大木柜吸引了我的目光。木柜上刻着篆刻的三个大字“道德经”。把木柜门拉开,一排又一排的小抽屉整整齐齐摆满了小拇指大小的石头。原来这是他篆刻的《道德经》全文刻石,总共有41个抽屉,5272块。这是他退休后,用整整一年时间刻出来的。同时,他又将这些字按上朱红印泥,一个一个摁在浅黄色的宣纸上,仅此举就用了两个多月时间,长达7米还多。当他把卷轴徐徐打开,一条红色的河流惊艳了我们的眼睛,大家都惊叹不已,不知道用什么词夸奖。看着印石,望着长卷,一阵惊叹之后就是沉默。接着,建国同志又在众人帮助下,打开了长卷画作《童趣图》卷轴。画作展现了他本人儿童时期玩耍的各种活动,灵动率真,幽默风趣,生动活泼,让人忍俊不禁。当时我就感叹,建国真是个有心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生活,谁没有经历过?但对我们来说都是过眼烟云,一笑而过,他却用心用情,真实地记录下来。这就是有心人!
分别时,建国同志又送我一本散文集《岁月流沙》、线装本词集《石翁偶记》。回到家,我细细翻看,感触颇深。《岁月流沙》记录了一个不谙世事、青涩懵懂的农村孩子成为一位团职主官的岁月履痕。从“养我一碗黄河水”“边关冷月从军行”到“最忆大青山二道背”“力挽雕弓夺枪王”“活着就是一种修行”“命运之惑”,一甲子的人生经历,三十年的军旅生涯,塑造了他独特的性格和情怀。看了《石翁偶记》,知道他不但会写散文,还会作诗填词,各种词牌他都有涉猎。正如省文联驻会副主席和悦先生在序言中所说“填得如此平实自然,填得如此意境悠远,填得如此直抒胸臆,填得如此耐人寻味,实属难得。”他每写一首《沁园春》《浪淘沙》《水调歌头》,都会把其“词眼”摘出来篆刻成印,铃在词后,印在书中。这样一来,《石翁偶记》收录的一百一十多首新词,每一首都图文并茂,每一页都灵动活泼,画面感极强。捧着这两本书,思绪万千:军旅生活、转业从政,从部队到地方,一样的经历,却是不一样的人生。我怦然心动,又一次在感动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这样,那天我一直被建国感动着,他积极上进,执着追求,热爱生活,不断超越,永不言老。我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出类拔萃的人,更是一个怪才、奇才、多才多艺的人才。没到过他工作室、收藏室、书房的人,或许还有点骄傲,觉得自己有两下子。一旦从这里走出来,我估计就会谦虚很多,也会低调很多。
散文、绘画、诗词、治印、书法、根雕、音乐、摄影、收藏,他无所不爱,无所不能。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一窍不通,没有资格对他在这些领域取得的成绩说三道四,但却完全被他的博学多才所折服。建国的作为告诉我们,生命的价值,在于生于平凡,而追求不凡;生命的高度,更在于经历不凡,而融入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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