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廉相阎敬铭与丰图义仓
丰图义仓
阎敬铭纪念馆
阎敬铭塑像
日前，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马忠文（近代通史研究室主任，主要从事晚清政治史与近代史料学研究）和历史学家姜鸣老师（上海复旦大学教授，代表作有《龙旗飘扬的舰队——中国近代海军兴衰史》《天公不语对枯棋——晚清的政局和人物》《秋风宝剑孤臣泪——晚清的政局和人物续编》），与永济市虞乡阎敬铭故居文管所所长张爱民联系，要带博士生学生来永济阎敬铭别墅和陕西丰图义仓调研。
临行前，马忠文先生突然身染疾，但课题研究日程安排已定，遂让他的学生田见龙随同姜鸣教授调研。9月22日，他们一行来到永济虞乡参观了阎敬铭别墅。张爱民喜爱研究阎敬铭，与丰图义仓刘玉宝主任志趣相投，结识多年，去陕一行他全程参与。因我在报上刊发过两篇关于阎敬铭的文章，故邀我同往。
一
虞乡、朝邑都是历史老县，现在分别归属山西永济市和陕西大荔县。两省两地一河之隔，相望咫尺。
我的家乡是永济韩阳镇，隔河就是陕西大荔朝邑镇。忆起儿时上到村子的西城楼，从瞭望口看去，朝邑黄河老岸垅上的一溜白房子分外显目，听老人们说这是阎大人的粮仓。后来上了中学，才知阎大人就是清朝朝廷大员阎敬铭，白房子叫丰图义仓。那时还是20世纪60年代，从河东望去白房子亦能看得清楚。我虽然写了两篇与阎敬铭相关的文章，但内心里总期盼着能有机会看看闻名遐迩的丰图义仓。
我们早上出发，过了风陵渡黄河大桥，进入陕西潼关县，途经华阴市境，过渭河特大桥和洛河大桥，再过赵渡镇（阎敬铭故里），便来到了朝邑镇。
主客寒暄之后，大家先在阎敬铭全身塑像前单照、合影，之后便是参观丰图义仓，只见一座偌大的城堡横列眼前，这就是民间俗称的黄河老岸垅上的“仰圣堡”了。堡子分外城和内城，外城为夯土高墙，进入城门，就见义仓呈现南北拉长的布局，大门朝南，迎面是“天下第一仓”的标牌，义仓分东仓、西仓两个大门，分别负责进粮和出粮。
据介绍，丰图义仓200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丰图义仓坐落在陕西省大荔县城东朝邑镇南寨子村，仿照苏州丰备义仓修建。该仓地势高，规模雄伟，结构严谨，建造精巧，城中有城，固若金汤。
该仓坐北面南，全部青砖砌筑，分内外两城。内城始建于清光绪八年（1882年），竣工于光绪十一年。仓城占地20亩，东西长133米，南北宽83米，垣高9米，上建围墙，建筑总面积11039平方米。垣内环列仓廒58孔，栉比襟连，每廒可储粮18万斤，总储量1044万斤。仓北廒顶建有宫殿式仓楼一座，糊门棱格，斗拱飞翅，彩釉争辉，做工精巧，原为奉祀紫阳仓祖神龛（朱熹创立社仓，因其号紫阳，故称紫阳仓祖）。仓正中院落宽敞平坦，为粮食晒场，东西长70米，南北宽38米，面积2660平方米。
光绪十八年（1892年），又于垣外用土环筑外城一座，近墙疏浚壕沟，作为邦城屏障。仓成后，绘图奏闻清廷，慈禧太后朱批为“天下第一仓”。
二
我们用了整整两个小时参观丰图义仓，深深折服于前人的良苦用心和卓著功绩。我心里琢磨，为什么要叫丰图义仓？原来，“丰”是指丰年或丰收，“图”是意图或用意，“义”字原本就是恩惠善行，丰图义仓整体意思就是以丰防歉，显然有着备荒的高明之策。如果说苏州的丰备义仓还有点军备之意，那么这里的义仓之义，就更加具有了年馑荒岁救灾救民之意。
作为晚清廉相的阎敬铭，深知民间疾苦。他自身廉洁，穿的是家织的疙瘩布，又叫褡裢布；他以身作则，严厉惩治贪官污吏；他体恤百姓，灾年荒岁，救民于水火义不容辞。他因劳成疾，在虞乡这个他的第二故乡养病期间，时逢光绪三年大旱，颗粒无收，又奉朝廷指令，以钦差大员身份就地协助山西巡抚赈灾。他行走就是靠着一头小毛驴，日夜操劳，所作所为已成故事，广为传播。正是因有光绪三年年馑的教训，他决心建立义仓。经过他的倡议筹备，光绪八年始建，光绪十一年建成。
丰图义仓建有阎敬铭纪念馆，记载了丰图义仓在陕西渭南地区的历史性作用：光绪二十二年，阴溺五十余日、黄、洛、渭水大涨、沙苑（洛河渭河之间的滩涂沙地）遍地汪洋，禾苗尽被淹没，义仓储粮安民。
民国十八年大年馑。三月二十二日，暴雨骤起，咫尺不辨，天色忽亦忽黑，从朝至暮始息。洛、渭沿岸麦豆被拔起，村中沙厚一二尺，又遭虫害，种麦时，因籽种畜力缺乏，未种之田十之有七。十一月有大风，又连降大雪，厚二三尺，下龙霜十八天，树木房屋，到处皆白，两月不见地面。大荔县有灾民多人（约66000万人），义仓放粮，救人无数。
丰图义仓是我国目前所存无几的清代大型粮仓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其一直由朝邑粮站使用。
三
关于阎敬铭，丰图义仓有评介：阎敬铭（1817~1892），字丹初，号约盫，陕西省朝邑县赵渡镇（今渭南市大荔县赵渡镇）人。他是晚清著名的理财名臣，也是少有的不畏权势，敢于坚持个人原则的政治人物。作为晚清官场趋炎附势、腐败无能的整体氛围下，能大体上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个人理想而又无损尊严的“异类”，他一生多病却寿逾古稀，其貌不扬却屡被赏识，读书有成而不事著述，位极人臣却毫不恋权，擅长治家治产却不积财帛，不务虚名，不恋富贵。
阎敬铭一生入仕为官，忠国爱民，不畏权贵，勤谨做事，清廉俭朴，匡扶正义，舍身谏上，逆境勇进。他为官清廉耿介，严于治吏，精于理财，是我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理财专家，时有“救时宰相”“布衣廉相”之称。其精神流芳百世，堪称楷模。
这一段评语的表述非常中肯。作为历史人物，他会有自身的局限，然他的大节是可以肯定的，特别是他作为廉洁典型，洁身自持，为官为政都近于酷求，所以称他为布衣廉相也是恰如其分的。
如今丰图义仓内专门设立阎敬铭纪念馆，陕西省渭南市已把它作为廉政教育基地，列为渭南市党员教育示范基地、渭南市党史教育基地和延安精神宣传教育基地，以求充分发挥历史名人楷模的启发诱导作用。
我站在丰图义仓的楼顶，朝东居高临下望去，隔着黄河，河东条山横列，秋色如黛，永济的韩阳、蒲州界面尽收眼底，雾茫之中，鹳雀楼轮廓依然可见。儿时我是从村子城楼上瞭望阎大人粮仓“白房子”，以致后来有了那么多的念想；如今我站在“白房子”粮仓上回望河东，仿佛看到穿着褡裢布衣的阎敬铭只把异乡当故乡的身影。又见虞乡百姓因感念阎大人的救灾救命及教化之功，阎大人去世后，万人空巷扶柩送葬朝邑的感人一幕。
朝邑与虞乡两个古县今镇，丰图义仓与阎敬铭别墅两处文物遗址，因阎敬铭故事一脉相连，文化传承，知古鉴今，此时此刻心头别有一番感慨。
□祁世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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