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絮语 屈吉平 散文
乡村当我一天天变老,才发现这个叫小屈(如今已合并为火上村)的村子与我慢慢融合在一起。
虽然走出去几十年,村里的红白事还是经常回去小住。看着它不断变化,房子新盖了,巷道硬化了,有了健身广场,有了绿树红花,村民们因为文化、精神、物质生活都有了新的改观,看上去变得越来越年轻,而我却老了。
我常常站在巷口,看着许许多多陌生面孔,弄不明白是谁家的孩子或儿媳,还有那些与我们小时候一样蹦蹦跳跳的小孩,更不知是谁家的。
乡村是一个能够安置人的生和死、身体和灵魂的地方,也是人们最好的归宿。当它成为一种归宿时,便不仅仅是乡村,而成为更有意味的地方。
田园
漫步在老家的田埂上、小道旁、菜畦边,纯朴、踏实、温暖和亲切的感觉充满心田。
田园的风柔和,田园的雨细润,田园的晨昏和夜晚宁静。那泥土的清香,花木、庄禾的碧绿,耕耘的艰辛,收获的喜悦深深根植在我的心里。田园悠久古老,承载四季变化,自然风光凝重真实、鲜丽质朴。
不知何时,我们背离了祖传的田园,四方漂泊,不尽的奔波、负重,去寻找精神田园。但最终在无尽的追寻中,精神田园反倒离我们越来越远。
田园是岁月的风景,是历史的图腾。回归宽厚仁慈、博大精深的田园吧,这里有源头活水,可以使万物休养生息。
野树
老院旧屋,墙倒厦塌,而院子里的野树却顽强地焕发着生机,恣肆地长着。它们有的郁郁葱葱,生长茂盛;有的枝干疏朗,有一少半伸展到院子外;有的面黄肌瘦,少有生气……
时代变迁,世态沉浮,这些野树不惊于时光,不为孤寂而苦,不骄不狂于自己的春华秋实,更不絮絮叨叨于人世间所见所闻的悲欢离合。
似乎老的总与老的事物息息相关。人老院空,这些野树无声无息地随着季节枯荣,只是冷静地给乡村留下一点风景。
落叶
巷道边有株古树,年年落叶年年扫。
树,一年年在落叶中老了,扫落叶的人,也在岁月流逝中老了。树未老死,树叶年年落,扫落叶的人却老了死了,换了一茬又一茬。
时不时回去,一次又一次,我也在变老。总会看这落叶之落,看这扫落叶的人。
如果我死去,这些树没死,仍是落叶年年落,扫落叶者年年扫。而扫落叶者最终总是熬不过落叶的树。
剪纸
一把剪刀一张纸,便可完成千姿百态的塑造。
手随心动,一递一收,一紧一缓,一转一还,随着女子灵巧的手,使乡村小屋一下子鲜亮起来。年节时、婚嫁时,窗棂上、门楣间那一幅幅簇新剪纸,寄寓了农家对生活最淳朴的祈望。
简明的形式,率真而质朴的乡土气息,传达最丰富的意蕴,民间工艺往往有这样的本领。
而今,剪纸已超越了最初的装饰性,拓展为一种内涵更为广阔的民间艺术形式。由机器取代手工的剪纸作品更加美观逼真,却似乎是远离了个体生命,缺乏了一种灵性。
手艺
我在农村长大,深谙乡野村庄里,藏龙卧虎,能人甚多。他们曾经各自做着不同的手艺活,名声很大。俗话说:“天旱三年,饿不死手艺人。”在乡下,没有一技在手,家里的生活会很拮据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多传统手艺活在乡下不知不觉被现代工业浪潮悄悄淹没。随着手艺人日趋减少,手工做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见。手艺注定要离我们远去,谁也留不住,即或留住,也只能以手工艺品的形式摆置不用,徒剩无可奈何的手艺躯壳。
我们的祖辈都是些心灵手巧的粗人,人人都会点手艺活。而现代人啥东西都要买,甚至钉个纽扣都不会,这或许就是现代生活的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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