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风景 马建峰 文
爱好文字的人,对故乡的回忆是一件幸福的事。曾经的苦难、辛酸和甜蜜,一幕幕总会成鞭策今日的动力和鼓起勇气前行的后盾;也会为生活注入人生的宽慰和豁达。故乡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早晚都会有一居之所,无论漂泊何方,无论腾达或普通。一方故土,终会在渐行渐远里渗进每个生命的骨血。借用祝勇老师的一句话:故乡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无关情结,无关流年。在成长历程里,故乡的烙印或多或少都会对以后的历程有一些影响,这份影响甚至会贯穿人的一生。
无数人写过自己故乡,内心里故乡一定会有安静祥和。那份怀旧,是因为故乡总会穿插着故人的亲情、味蕾的记忆甚至率真的童趣,以及难以割舍的乡情,哪怕是一筷子面条的浓香、一块饥饿时充饥的馒头大饼、一次被祖母擦干眼泪的疼爱,都随风飘远在异乡或者怀念者的梦里,挥之不去。
我的故乡是一个老旧的小县城,老旧,是不愿意不舍得离别的借口。小城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字:夏!夏在中国甚至世界的历史大潮中,掺着厚重和给予,在中华民族发展的历程里涂抹了剪不断的韵味。小城说是老旧,是从几十年前到如今,县城的格局和原来的规划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最多是在离县城一里多地的温泉路上开辟了一些单位的新办公大楼,建了几座新的学校,在城郊附近开辟了三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居民小区。
回忆故乡的时光应该是沉醉的。一条跨过庄稼地的小溪,一支挂在屋檐下的风筝,都早已面目全非,被时光绞杀得支离破碎,斑驳的回忆挂在记忆的窗棂下渐行渐远。有什么可以留住那深情的曾经?又有什么可以阻止着流淌的岁月和日渐苍老的过往?老村已经换过了新颜,老旧的古城,行进着匆忙的人,和故乡里氤氲着的气息。我的故乡,我的旧城,只有那两排骄杨,依然注视着发展的新潮,和奔忙的人们。
近一个世纪前,半颗蚕茧震惊了世界,那份被写进教科书的骄傲,从此藏进这个小城。延绵起伏着的条山岿然不动,守着故土家园。被枪声和鲜血标记着的金楼山、堆云洞、韩家岭早已旧貌换新颜,成了世人缅怀英雄、弘扬革命精神、传承红色基因的重要学习基地。2022年夏县师村遗址发现距今6000余年石制蚕茧,揭示着这片土地上,勤劳朴实的先民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智慧讴歌岁月,记录历史。
瑶台山是当地一个很特别的标志。从地理角度来讲,这是一座死火山,一个与春燕山连脉的孤峰。从文化角度来看,商代的巫咸父子在此隐居修行,安享晚年,以此留下佳话,后人为纪念辅主英才,特意将瑶台山唤作巫咸山,但夏都人还是更偏爱瑶台山这个名字,仿佛由此与天更近,除了在先古时期与天祈福之外,也满足夏都人自古以来的夙愿。一座锥形孤峰,西侯度遗址、古绛州文庙三点一线,遥相呼应。白沙河,从山峦之间奔袭而来,水流经年不息地扑打着路旁的山石和草木,滋润这一方厚实的土地。在夏县境内,除了涑水河,白沙河应该是对当地更富有情感和祈望的母亲河了。河流对土地从来都是宽厚和豁达的。相对涑水河,白沙河因地势的原因显得更为男性化,童年的记忆中,在夏季三两天的阴雨之后,村南的大水库在清晨就会蛙声一片,不用看,那一定是白沙河在暴雨之后对下游的刻意安排。中留水库本来就是县政府在1958年洪水后,为缓解白沙河上游压力而设置的泄洪区。大雨后的中留水库,汪洋一片,把庄稼地漫卷其中。那时候,村里的秋粮有一半是靠天吃饭。水库边缘的浅水区也给娃娃们平添了玩水的乐趣,也给大人们增加了对孩子们安全的担心。如今的白沙河经过连续数年修葺重整,县城段已然成了故乡亮丽的风景线、人们享受朝霞与晚晴的美好处所。
流年是见证历史和人更迭生息最真切的轨迹。这片古朴的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何止激荡奋勇的人们。崔家河遗址、东下冯遗址等等,这一处处古老的曾经,无不向世人诉说着古代的神奇和穆然。这片热土用博大的胸怀承接着生命以及岁月。课堂里的郎朗书声,延续着中国历史积淀的血脉和希望。这一件件故乡的珍宝,被谨慎地保存和流传着,在华夏漫长的生命课中得以注解和延续,激荡着故乡的每一颗灵魂。
鸣条岗上,大片的葡萄基地把格瑞特酒庄包裹其中。葡萄酒的醇香,犹如浸润在史书里的古建一样,绵柔悠长,而今格瑞特已然成了夏都的“新四贵”之一。这一带还有一处最值得前往的地方——司马温公祠。千年前的史学巨匠在异乡奔波数年,晚年归乡安然修史《资治通鉴》,成为北宋之后国家和世界励志的一份明鉴。司马光去世之后,北宋士大夫东坡先生为其撰稿题写的《杏花碑》,成了中国乃至世界文学与书法艺术的一颗明珠。
故乡是母亲,母亲亦故乡,在夏都这片火热的土地上,因地域关系虽然多年来工业欠发达,但作为一个以农业发展为主的小县,故乡人没有放弃努力前进的步伐。近几年来在县委、县政府的带领下,故乡已经以崭新的面貌走向河东大地的前台。夏都,这个让人眼热耳酣的地方,终于有了登高一望的隆重机遇。
这样的话,故乡,便成为对游子的一份救赎和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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