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4-1-4 09:44:25

我家的光棍汉们(上) 小说 闻喜 杨俊



2022年12月26日,腊月初四,我爸突然去世了,是新冠疫情在整个社会全面放开后感染而骤逝的。我爸今年76岁,自母亲病逝后他在我们家做了整整三十年的老光棍,属于上一辈最后逝去的光棍汉。

11月初持续三年的新冠疫情防控放开前后,城乡大大小小的药店抢购退烧消炎药抢疯了。我二哥也在镇上药店抢了一塑料袋药拎回来了,每家分了些,包括嫁在本村的妹妹家里。他再三叮嘱
我重点关照老爸,因为他有慢性哮喘病三十多年了,而这次专家一再强调有基础病的老人最危险,尤其是有呼吸系统疾病的老人,更要特别给以照护。可谁知,我爸刚一发烧吃上退烧药,即
刻就喘不上气来,一会儿就不行了,根本就没有送医院的机会。打120也无济于事,大夫赶到我们凤凰村进到我家里只是帮着判断一下“不行了”的结果就匆匆走了。此时我一看手机,时间刚过
晚上七点,我爸大概是六点半左右去世的。

事发突然,我和妹妹都无法抑制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起来……

邻居孙二蛋赶快给在镇上钢铁厂当副主任的我二哥刘振武打电话,听见电话那头二哥答应一声后并没有音传过来,接着是呼哧呼哧的抽泣声。大约一个小时后二哥开车回来了,他在镇上从信
用社取出现金,在寿衣店买了老尸衣和垫棺被褥等。我们兄妹三人一起手忙脚乱地给老爸穿上镶着暗花的墨紫色绸子寿衣。

二哥脸色悲戚地把村里过红白事一贯主事的书记兼村长王金锁叫到跟前,一把交给他一万元现钞,说:“王书记,这是刚取出的一万块钱交给你,现在就开始张罗我爸后事吧,一切都拜托给你
啦!”金锁接过钱快速地点了一下,手里攥着一摞钱在空中甩着,对着已经聚拢到院子里的邻居乡亲开始分钱派人,明天分头行动买棺材、订葬礼所用纸扎、联系肉类豆腐蔬菜卖家等,以及找
大厨和席面服务队。之后王书记把我们兄妹三人叫在一起,开始梳理明天老人入殓需要报丧的亲戚——即使现在处于新冠感染高峰期,不便于到亲戚家里见面,也应该电话通知到位,说这安
藏老人是农家大事啊。特殊时期丧事简办,二哥就根本不征求我和妹妹意见——此时大哥不在当然谈不上征求他意见,母亲病逝后,这个家一直是二哥在撑持着,大小事全管——决定了告知舅
舅家、姑姑家和姨姨家。其余亲戚通知安葬之日来即可。当天的事安排忙完已是将近夜里十二点,乡亲邻居们各自回家休息了。二哥也打发妹妹回家去,说他和我守着躺在床板上已盖上垫棺
被的老爸就行了。妹妹走后,这时从混乱嘈杂中静下来的二哥才有了时间掀开被子摩挲着老爸紧闭着双眼的脸,不由失声而压抑着哭诉道:“爸——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您啊……”

我和二哥守着老爸,他跪在老爸头前,我跪在老爸脚后。我们都闭着眼睛,谁也不再说话,仿佛都陷入了对老爸的思念和回忆之中……

村里老辈人讲,我爷爷家当年一贫如洗,解放前爷爷一辈的家族弟兄们中就有四个光棍汉。农村土改后爷爷家分得了土地,划分阶级成分时家里很自然地归为贫农。同时幸运的是,作为日寇
投降后最早解放了的我们凤凰村,村东王姓地主有三个小老婆,不能再存续下去了,由村贫协主席做主,将其中一个给爷爷做了老婆,这就是我的奶奶,比我爷爷小了近十岁。

我爸出生后很长时间神情有点木,直到三岁才会说话,五岁才会行走,看着正常了起来。但奶奶总觉得他不够聪明,也不机灵。后来奶奶回忆掐算了好几年,归结到她怀我爸时爷爷那天在为
儿子娶媳妇办喜宴的贫协主席家喝了过量的白酒。因而我爸从小就不善说话,上学时学习成绩也不好,甚至受着小伙伴的欺侮。直到好勇斗狠的二叔长起来后,才没人敢再欺负我爸了。可惜
在全国农村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风潮中炸山填滩平田整地时,作为年轻炮手的二叔有一次放炮被炸死了。不过这时我爸二十多岁,早已成家了。

我的母亲是那个特殊年代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不仅长着高挑的个子,白净的瓜子脸,还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活,尤其喜欢刺绣结婚用鸳鸯枕套、画小孩子铺炕的老虎褥子等。但可惜命
不好,家里子女多难养活,从小就给了人家。据本家我三奶奶说,当年我奶奶的大兄弟也就是我的大老舅,在邻村担任着党支部书记,早早就为外甥物色了我妈做媳妇。后来操纵我姥姥先使
了不少彩礼钱,订下了婚事。即使后来我爸被生产队的胶轮大车碾断了一条腿,也没有改变我妈婚姻命运的走向。我爸几乎是刚扔掉双拐就迎娶我妈而结婚的,这当然是两家父母操纵完成
的。因而我妈在我们刘家的二十多年就是忍辱负重熬日月,养育了我们兄妹四人,而且撑持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早早拖垮了身体重病缠身,突然在1992年腊月病逝了。母亲病逝后的三十年
里,父亲成为我们家年龄最大的光混汉。在长辈中那时姑姑已出嫁,三爸是从来没有娶过老婆的光棍汉,与我高龄的奶奶生活在一起。

母亲病逝那年,我们兄妹除了上过大学有了工作的25岁大哥结了婚,而21岁的二哥、19岁的我和16岁的妹妹,都没有结婚。不知当时父亲想过没有,这几个未成家的儿女怎么办。不过从他以
后的一举一动看来,他是听之任之地由我们没结婚的三兄妹自己挣生活了。他无能为力,吃饱喝足了事。不知二哥和妹妹埋怨过我爸没有,我不仅埋怨而且后来怨恨,尤其是看到我们村里同
学好友的父母都给儿子盖了新房,订婚娶媳妇后,我更是愤恨我爸到了极点。再后来比我年岁小好多的村里一些男孩子都结婚了,我就经常发泄出对我爸的不满。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心里
淡了木了,很少说话了,甚至村里好多人认为我脑子有问题了乃至说我有点魔怔有点疯癫了。除非万不得已,我懒得回答或应对他们。

如今我爸去世了,等着入殓盖棺定论——其实不用这会盖棺定论,在我们凤凰村做过三十年村支书的本家爷爷早就定论了:“我这个侄儿呀就不顶一个男人使,媳妇死后可是苦了几个娃呀!”

在停灵七日的这段时间里,妹妹几次提到这三年里爸爸说他若在这场疫情中死了,一定记着让几个成了光棍汉的儿子把装殓他的棺材抬到坟地里,说他不能忍受用灵车颠颠簸簸着把他拉进坟
地,同时还说他不喜欢用任何鼓乐随棺吹打,那样太聒噪了,睡棺材里也不得安宁,最好有人清唱着歌送行。我们几个光棍汉兄弟怎么也想不通,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为什么竟能留下如此古
怪的“遗言”,让我们兄弟几个把他抬到地里还好说,至于让人清唱着为他送行真不知该找谁该怎么办呢。





我爸去世后的第二天夜里,一直在东莞打工的大嫂文秀梅和儿子刘象雄回来了。大概是大嫂的同村好友嫁给我们邻居孙二蛋的宋丽娟打电话告诉她的。大嫂打工这些年我们家的情况都是丽娟
告给她的,她很少和我还有我爸联系。说实话,虽然我大哥和大嫂离婚好多年了,但我不忍心称她是前大嫂。自从她和大哥离婚后,无论当面还是发信,我都是叫她“大嫂”——我觉得大嫂无论
苹果圆脸的样貌高而微胖的身材还是淑雅贤惠的性情,都称得上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我从小黏着大哥,追着他给我讲中国四大名著,尤其《西游记》,因而弟兄仨我和大哥关系最好。但自从大哥无情地和大嫂离婚后,我恨透了他,因而前多年大哥从西藏回来为母亲上坟或看
望老爸,我常常拿他上学而我们仨弟妹在家干活支撑家说事,或故意找其他借口与他争吵,有两次差点打起来,被二哥拉开了。

我对大嫂的感情时间长了,村里莫名传出来闲话,竟说我刘振斌和前大嫂暗地里好上了,要准备结婚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一次我去村里饭店吃碗面,一进门就听见孙二蛋的声音传来:
“还说是他前大嫂呢,早不是啦!振斌和秀秀早就搞上了!有一天我亲眼看见他们俩眉来眼去的。不然你想啊,一个三十多岁如狼似虎年纪的女人,离婚五六年了不离那个家为啥呀——”二蛋说
完向一桌吃饭的几个年轻男人挤眉弄眼,猛一下看到我已站到他旁边了,黑脸涨得紫红,赶忙讨好地对我说:

“振、振斌、你、你也来吃饭啦?”

我双眼瞪视着他,几乎一字一顿地说:“你把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二蛋这时真怕了,不住地说:“我、我、我没说啥呀,开玩笑呢嘛!”

他说着向我挤出个难看的笑脸。我“啪”地一声就扇在了那张可恶至极的如墨绿圆南瓜型疙疙瘩瘩的脸上,登时二蛋的嘴角就流出血来。他也毫不示弱地就向我扑上来,俩人扭打在一起。后来
他们同桌的六七个人站起来拉架,很明显地向着二蛋,他们把我手脚抓住,明面上是把我拉开,实际上没人管二蛋,二蛋趁此机会,打了我两拳,踢了三脚,之后我被拉出了饭店大门。我气
得一直往饭店里面冲,他们几个挡在门口,不让我进屋了。

正在这时,其中的一个人把我爸叫了过来,在我爸的训斥下,我回家了。从此我和二蛋甚至拉偏架的几个人都结下了冤仇,在村街上见面谁也不操理谁,村里红白事分派一组干活也是各干各
的。有一次村里一家埋人呢把我和二蛋分一组,替换着抬棺材,我坚决不同意,死活要求换人,后来主事经理没办法,给我换了关系好脾气温和的齐民生。不过渐渐地我的“疯子”名号在村里
传得更响了。母亲去世后的几年里本家爷爷和邻居常热心为我找个媳妇,但自从我“疯子”的名号传开后,所有人为我找媳妇的言行就渐渐消失了。

也许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嫂文秀梅到南方打工去了,将刚八岁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刘象雄放在家里。开始每天由我爸接送上下学,慢慢看到象雄离开母亲后上下学相当自立,我爸就不再接
送了。不过老爸脾气太好,渐渐地这侄儿的监护管教辅导责任就落在初中毕业的我身上了。

侄儿刘象雄长到十二岁时,那年暑假我带着他去了一趟西藏,见到了六七年没回过家的我大哥,此时象雄对他爸爸的印象早已非常模糊了。不过那次大哥对儿子还不错,好吃好喝,见啥好玩
的都给买,并专门带我们游览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和美丽的纳木错湖等,最远到达了阿里的古象雄王国。一到那里,我马上意识到侄儿名字的由来:莫不是大哥大嫂当年来过这里,学文科出
身熟稔文史的他们决定生了儿子的话名字就叫“象雄”?几年后,我在大嫂的日记中印证了这种猜测。

等大嫂收拾出她和大哥曾经结婚的西厦房,宣布永远搬出我们刘家时,她把我叫到房里,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一个厚厚的塑料皮日记本说:振斌,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我把自己的东
西搬走,象雄暂时跟着你和爸,这样你就有地方结婚了。再者我把这本日记交给你,请帮我转给你大哥。不过你也可以看看,里面记录了我和你大哥由互相喜欢到倾心热恋再到奉子结婚的心
路历程。我们离婚完全是他移情别恋之故,我没有办法。从始至终,我没有对不起你们老刘家一点啊。但此后我文秀梅就和你们刘家没有关系了。如果你没有机会给他,或者他不要不愿保
存,那就等咱爸不在了,我亲自烧在爸妈的合葬墓前吧,让父母看看我是怎样对你大哥的,怎样做老刘家儿媳妇的,而你大哥又是怎样对待我的……

大嫂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她,语无伦次地说:大嫂,我们一家人都知道是大哥啊辜负了你。可是没办法呀,母亲不在了,没人能管得了他。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也该考虑
考虑自己啦,象雄在家里你就放心好了。

大嫂走后,我翻看她的日记本,竟首先发现在日记本封皮内塞着一张大嫂结婚前穿着学生装时青春靓丽的照片!不知她原来插在本皮内忘记了,还是有意放了一张呢?后来与大嫂发信或打电
话,我始终没提起过她的这张照片,她也没问起过。我从她日记本皮内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精心细致地放在一个光亮的小塑料袋内,装在我贴身衬衣口袋里。直到十年前听了二蛋说大
嫂在南方民工住宅区做野鸡的话,以及后来我亲眼看到一年夏天回乡在县医院伺候她母亲住院的大嫂染成血红的脚趾甲时,我回家后将她的照片撕得粉碎扔在茅厕里!

逐页翻阅大嫂日记时,我果然看到她陪着大哥到西藏报到时,一起游览了古象雄王国。当时热恋而浪漫的他们就决定,若将来生个男孩,一定起名叫“象雄”!

没想到他们为儿子起了如此大气的名字,可儿子的发展却是平常至极。也许在村里小学就缺少父母至情关爱和教育的缘故,象雄学习成绩从小一直平平,直到2008年勉强把高中读完,也到他
妈打工的广州去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大嫂和儿子分开,自己到东莞了。如今穿着朴素的她带着儿子回来为我爸奔丧了。我看到她感情极为复杂,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三四天里不咸不
淡地说过几句话,与侄儿象雄却反而更亲近了。可是等到大哥一到家,大嫂将儿子交代了一下并叮嘱他留下,自己一个人回娘家去了。大嫂走时把我保存她的日记本要走了——当年我联系征
询过大哥,大哥说不要也不想再看大嫂日记本的内容了。





由闻名十村八乡的老风水先生观听测算,第二天午后三点至五点的申时我爸入殓封棺,但这时至亲就剩大哥和他的儿子象雄,以及在西藏由四川小媳妇所生的女儿还没回来——去年大哥就应
该刑满释放了,因为他的贪腐问题不是很大,被判刑七年。一家人决定入殓先不封棺,等大哥与他女儿回来了看我爸最后一眼再封钉棺盖。

可是直到夜里大嫂带着儿子象雄回来了。守灵的二哥和我一起移开棺盖,大嫂看到老爸遗容,拍着棺板嚎啕大哭,将头在棺板上直撞,二哥赶快把她拉开了。而31岁的侄儿象雄神情木然地看
了看爷爷的遗容,一个人把棺材盖推移盖上了。

到我爸去世的第三天,我们家的亲戚朋友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位了,可最难联系到的亲人是我大哥刘振文。母亲去世后的最初几年,除了几次回来为母亲上坟或看望生病的老爸外,在西藏工作
的大哥就很少回家,渐渐地也很少和家人联系,后来他留的所有方式都联系不上了。

等到大嫂和侄儿回来,他们竟也没有大哥的联系方式。这个时候一家人才真正着急起来。

我们兄妹四人只有大哥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上过大学。那是母亲极力支持的结果。当时在我们兄妹中大哥的学习成绩最好,在小学初中高中都一直在全校排前几名,但因家庭压力大心理素
质不好,他第一年高考落榜了,第二年考入了省师范大学的西藏班。毕业后他先在西藏日喀则地区上班,第二年春节期间,大哥就和没有考上大学没有工作的大嫂结婚了。

大嫂文秀梅是邻村走街串巷做小吃食买卖人家的姑娘。她和大哥是高中三年加补习班一年的同班同学。三四年里大嫂一心一意对大哥好,那时我家里穷,缺吃少喝的,因此她经常在吃喝花费
上接济大哥。好多次学校收的学习资料钱也是大嫂为大哥垫的。这种事是瞒不住的,等到大嫂那精明的做小生意的父亲知道了女儿和有三个儿子的穷农家男生交往恋爱时,坚决不同意,威胁
女儿说嫁那样的家,她这辈子会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累,遭不完的罪。等女儿没有考上大学,我大哥考上时大嫂父亲更是坚决不同意,不过说词变了,说人家将来是公家人,吃皇粮呢,
慢慢会看不上你,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甚至弄不好迟早会离婚,等那个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这样的事村里人见得多了,知识青年下乡那阵有两个女知青嫁给了村里小伙,后来政策一变
人家能返城时不是都离婚了吗!也许正是听过父亲这些话,等他们都没考上大学时,大嫂很高兴,直接跟着大哥来到我家,用行动表明愿与大哥结婚的态度,并给大哥保证一定说服父母同意
并少要些彩礼。没想到在母亲的坚持下,大哥又到县城的复读班去了。大嫂听说后也跟了去复读。第二年大哥考上,大嫂又落榜了。

但大嫂对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自己不上学了也是支持大哥上大学,干活挣钱给大哥寄,大哥大三那年她还大包小包地到学校看望他。大四毕业后,大哥需要到西藏去报到,大嫂非要陪着
去看看,说神奇的青藏高原只在书本上学过看到过图片,还没去过看过呢。大哥就让她跟上去了。大哥留在西藏开始工作,大嫂一个人返回来了。

大嫂从西藏返回不久,就到我家来了,悄悄地告诉我妈她怀上了。我妈着急地带她专门到县医院妇科做了检查,果然怀孕了。木已成舟,我妈写信告知大哥此事,并催他春节放假能尽早回来
完婚。来年正月初六大哥和大嫂办了结婚仪式,那时大嫂已怀孕四五个月了。

还是大嫂对西藏较了解,她最后打听到自治区人事部门电话,又通过组织部门等问到我大哥曾经上班的宣传部门,找到曾和大哥一块工作的一位王姓同事。王同志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说大哥自出事后就没有联系了,如今出狱一年多了谁也不联系,他也不知大哥的联系方式。不过等他听说我们父亲去世了找不到大哥时,王同事也觉得过意不去,说他无论如何给想办法找到
大哥或他的联系方式告知。他说他会亲自到大哥曾经住的地方去打听一下,打听到回信。

不久王同事打来电话,说问到了大哥电话号码,并报给了大嫂。他还说,大哥被判刑入狱后,四川小媳妇和他离婚了,房子和女儿判给了小媳妇。后来小媳妇将房子卖掉,带着女儿出走了。
邻居也说不清是回四川了,还是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也有人说跟着一个富商跑了。



(未完待续)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我家的光棍汉们(上) 小说 闻喜 杨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