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4-3-26 10:11:45

穿越千年的栖岩寺塔林







栖岩寺在隋唐时期极负盛名,相传唐高宗、武则天、唐玄宗等曾亲临寺院,当时民间有“北数五台山,南有栖岩寺”之说,只是如今知之者不多。

听闻中条山上栖岩寺很久,知其规模宏大,至今永济仍有村落因寺而得名下寺村、侯家庄(原意候驾)等。

3月23日,终有机会一登中条,目睹塔林壮景,不禁感慨万端,虽天降细雨,却别有一番意味,令人抚今追昔。

中条山访古寺

驱车从运风高速口下到永济,路旁垂柳吐新绿,风中垂下万千丝绦,樱花正当花期,不甘示弱竞相绽放,还有不知名的灌木新芽萌发,泛着嫩黄,粉红、翠绿交错,即使没有蓝天白云,也演绎着春日的生机。

沿临风线一路行驶,车子从北郑村口拐入,经南郑村进入山中,山路崎岖,转过几道弯,便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停车场。一道大坡映入眼帘,坡旁栏杆上挂着红绸绣球花,竹林深处,几座民居依山而建,颇有山野之趣。

记者一行跟随永济本土作家卢运锋、赵光华、王文平的脚步,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一路攀登。山中随处可见山桃花、野杏花迎风怒放,连翘花扬眉含笑,装点山川,春意盎然。花瓣随风冒雨,缤纷飘落至小道。踩着“花路”,让人不由吟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诗句,眺望远处“山色空蒙”,更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想记录下来。

这一路因随行的几位老师都对文化、历史颇有研究和见解,使得此次采访之行更像一堂户外大课。

“寺庙鼎盛时期,有僧侣3000余人,寺院分上、中、下寺,建在山巅、山腰、山脚。”王文平说。据清乾隆年间《蒲州府志》记载,寺院初建于北周,名为灵居寺,隋朝改名栖岩寺,唐朝最为兴盛,分别修建了规模宏大、气势雄伟的上、中、下三寺,面积达110余万平方米。

登山的过程是漫长的,尤其平时不运动的人更容易累,从开始的满眼期待,到感觉脚下山路难行,身旁沟壑深深,心里不禁嘀咕:“古人为什么要跋山涉水、举步维艰、费时费力,在深山修建寺院?”可每当行过一弯,回望来时路,俯瞰皆是景,“天地之大,尽在足下”“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喜悦便涌上心头。

沿着险峻的山路走得满头大汗,转弯看到了一圆形门洞,觉得可以歇歇脚时,心也静下来了,仿佛透过门洞看到了那段久远的时光,一个个僧徒双手合十诵经祈福。门洞是简单的青砖层层垒成,有些沧桑,砖上的刻字告诉世人,它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果然,穿过门洞,山景又不同了,路不再陡,可见泉水潺潺,听得鸟虫啼鸣。路旁的山崖上,有一段土壤里满是层层叠垒的砖瓦,好似在诉说着曾经隋唐时寺院的辉煌。这里或是僧人住所,或是佛院大殿,千年来晨钟暮鼓,木鱼长敲,提醒着人们珍惜时光,至诚生活。

此时终于理解了“深山藏古寺”的深意,不仅是一份幽静,而且是一份超然。

隋文帝迎昙延

又绕过一个山头,只见一座造型古朴的五层佛塔,在风雨中巍然屹立。

据卢运锋介绍,这便是栖岩寺现存的经塔,建于北宋年间。塔周围的田地虽杂草丛生,但相对平坦,可能就是之前上寺所在地。

谈及栖岩寺,绕不开两个人——昙延法师和隋文帝,这两人可谓十分有缘。

栖岩寺供奉的祖师就是昙延法师。说起昙延法师,他曾享誉四方,在北周、北齐、隋代可说朝野皆知,是当时的佛统(佛教领袖)、三朝帝师。现今的敦煌莫高窟壁画中,有三组作品与昙延有关——《隋文帝迎昙延法师入朝》,可见其当时的盛名。长安城从古至今繁华异常,最早建造史可追溯到汉初,而最为人熟知是隋文帝下令修建的大兴城,大兴城的东门、西门取名“延平”和“延兴”,借用的正是昙延法师的名讳。

昙延是蒲州人氏,今临猗县耽子村人,原名王聃,字耽子,著作很多,对后世佛教的发展影响非常大。他自幼好学,少有才名,十六岁时去蒲州仁寿寺游玩,正遇妙法师讲经,被吸引后投身佛门。

隋文帝杨坚大兴佛法,也与蒲州和栖岩寺有关。杨坚幼时体弱,曾寄养在寺庙十三年,而抚养他的智仙尼师就是河东蒲州人,这在《永济县志》中有明确记载。杨坚的父亲杨忠也崇信佛教,栖岩寺可能就是杨忠镇守河东时创建的。从小受到的教育,让隋文帝对佛教大力推崇和弘扬。

当时,蒲州距离京都近,本身经济繁荣,加之隋文帝对蒲州情深,很欣赏从栖岩寺起家的昙延法师,以外国所贡玛瑙盏施于栖岩寺,还拨款兴建、施宝捐银。

昙延法师协助隋文帝大兴佛法惠民,两人关系密切,以致后来隋文帝迁至大兴(长安)后,在广恩坊为安置其弟子建造了延兴寺,并将京城东西二门以昙延的”廷”改称,还将其驻锡过的“灵居寺”改名“栖岩寺”。

后历代对栖岩寺都有增修,唐玄宗巡视河东时,又登临寺院进香避暑。可以说,栖岩寺在隋唐时期十分兴盛,游人络绎不绝,学者名士更是时常造访,称其是河东最大规模的寺院也不为过。故而,民间有“北数五台山,南有栖岩寺”之说。

书法家品名碑

继续向山林深处进发,便是塔林所在,山色朦胧,翠柏茂密,桃花艳丽。三十多座佛塔高高低低,聚集在群山环抱之中,虽不高大,但十分壮观,在细雨中宛如一幅画,沧桑动人。

这些佛塔风格不一,完整的有13座,剩下的更多是塔基。这些佛塔准确说都是墓塔,此处也就是当年寺院的一角。墓塔时间跨度从隋唐、五代到宋辽、金元明,这既是高僧大德的荣耀,也是栖岩寺在历史上繁荣不断延续的见证。虽然三座寺院已毁,但这一刻,“上寺辉煌别致,隐藏在层林古柏之中”的记录有了具象。

“之前很多塔都埋在地下,文物保护部门对塔林进行了保护和修复。”赵光华说。塔林附近除了国保单位碑,还有标语写着“文化遗产是我们的独特财产”。

塔林中,有一座圆形宝塔风格迥异,很是引人注目,与盐湖区大渠乡的泛舟禅师塔相似。据记载,其比泛舟禅师塔还早,其中有智通禅师的灵骨。

虽然宝塔上没有碑铭,但据卢运锋介绍,有考证其应该就是镶嵌《大唐栖岩寺故大禅师塔铭》的那座宝塔。

20世纪40年代曾有一轰动书法界的拓片,名为《大唐栖岩寺故大禅师塔铭》,清朝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爱新觉罗·启功有幸得到。启功先生对其上的书法极其赞扬,且寻找原碑近70年。

能被集书画家、教育家、文献学家、诗人、国学大师于一身的启功先生称赞“足以上逼山阴、下启米老”,成为当时书法界纷纷临摹的书法名帖,可见其艺术价值。既然有拓片,自然就有原碑。2015年,一队考古人员经过3个多月的艰辛发掘,终于找到了与塔身分离的原碑。

原碑《唐栖岩寺智通禅师塔铭》刻于唐天宝十三年,内容记载了唐朝栖岩寺“智通禅师”的修行和功德。塔铭从右起笔,左旁落款,全文约600字,竖行排列,洋洋洒洒,一路行书。

塔林附近还有新发掘的两座塔,据说其中有智仙尼师塔,一里外还有三座塔。当时,隋文帝为抚养他的智仙尼师建塔立传,在全国一百余座舍利塔内供其画像,还亲自撰写了舍利塔铭。

两个小时的上山路,两个小时的下山路,和古人走一样的路,让时间和心灵同频,对千余年间以登山为日常的栖岩先贤油然而生一种敬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生只有不断自我超越,才能迈向成功的彼岸,这是栖岩塔林给人们的启示。

记者 张建群 薛丽娟

摄影 薛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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