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4-6-4 09:18:42

河东的麦季

前些日子看报纸,一则“我市喜开夏收‘第一镰’”的新闻映入眼帘。河津市僧楼镇吕梁村地处吕梁山前沿,麦子自然成熟早些。大型联合收割机在金色的麦田来回穿梭,随着黄灿灿的麦粒从收割机仓门倾泻而出,村民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看着新闻,内心不禁在想: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的不断提升,龙口夺食般火热的三夏大忙虽然已成为历史,但过去每到麦收时节,弥漫于村民们心头的那份期待、焦灼、喜悦等种种难以言状的情感体验,已成为一种时代记忆,久久不能忘怀。

每年5月下旬到6月中旬,是麦收最紧张的阶段。随着旱地小麦和水浇地小麦依次成熟,麦收工作也忙碌而有序地展开。割麦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能手割麦,一是速度快,二是麦茬低,三是麦子堆放得齐整,于是每年割麦开行的荣光自然就落在村里这些割麦能手的身上。烈日下,麦田里村民们银镰飞舞,挥汗如雨,一陇陇成熟的小麦就收割完毕。

农忙间隙,加了糖的凉白开是解渴止乏的“醴泉”,仁丹、薄荷片则是防暑降温的“良药”。一番畅饮之后,擅长磨镰的长者在磨石上不疾不徐地磨着村民们的镰刀;青壮年把麦子捆扎成一个个“麦娃娃”,麦穗朝上整齐地码放在麦田边;妇女和孩童们则仔细地捡拾遗落的麦穗,再通过平板车、拖拉机等装车运送到打麦场。

到了小麦集中成熟的节点,为了抓住晴好天气抢收抢晒,村民们都把午饭带到田间地头。中午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充溢着焦味和土腥味。村民们头顶烈日,手挥镰刀,即使脸庞被晒成褐红,手上也磨出了水泡,嘴里噙着咸涩的汗水,但望着沉甸甸的麦穗,憧憬着那浓浓的麦香,纵使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打麦场上的繁忙像极了恢弘大气的交响乐。早晨,东方刚刚泛白,打麦场上已经热闹起来了,身强力壮的村民用木杈把麦穗挑散、堆立在场上,日出之前,打麦场上堆满了间隔有序的麦子,既通风,又方便晾晒。神奇的是,这些蓬松堆立的麦垛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竟然“屹立”不倒。

经过一个上午的暴晒,中午时分碾场便开始了。上场的主角自然是碌碡。碾场着实是个技术活,一小圈、一小圈,交叉轮回,既要保证每个麦穗都能被充分碾压,又要确保麦粒不被碾碎。后来有了拖拉机和脱粒机,碾场自然就方便了许多。拖拉机动力强劲,拉着用槽钢焊接改装的碌碡组合体(一般有三四个碌碡),后边再加挂一块厚重的门板,在场上跑得十分欢实,大大节约了大家碾场的时间。碾压后,村民们拿着木杈快速翻场,把麦子彻底翻腾一遍,使麦粒腾落到麦秸秆下边,然后再次碾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麦粒完全脱离麦穗,碾场工作就基本结束。

紧接着,紧张的起场工作便开始了。随着木杈上下翻腾,麦秸秆和麦粒上下分离。不一会,空旷处便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圆锥形麦秸秆堆。这时候,木锨和竹扫帚就派上了用场,片刻间,麦粒、麦壳在木锨和竹扫帚的作用下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摇扇车的小伙手上有使不完的劲,扬场的把式顾不上累,坐在扇车上的老者更是有节奏地左右摇摆着簸箕。扇车扬飞的是麦壳,沉积的是麦粒。夕阳下,眼看着越积越大、金灿灿的麦粒堆,丰收的喜悦挂在了村民们的脸上、乐在村民们心头。

记得小时候,麦收时节的天气几乎成了村民们那段时间最关注的事。刮大风,容易造成小麦倒伏,导致小麦减产,并给收割造成困难;下雨容易影响小麦收割及碾麦进度;连续阴雨天气,更会导致出现芽麦和霉烂;下冰雹,有时会让一年的辛苦付之东流。前人把夏收比作“龙口夺食”的原因可能就是如此。

随着科技进步,传统的“三夏大忙、龙口夺食”,已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是,在时代历史背景下铸就的勤劳朴实、团结拼搏的精神,则需要我们铭记传承。
原国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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