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三县”的故事(上) 文/秦邦道 一听这“迷三县”的名字,你一定很好 ...
“迷三县”的故事(上)文/秦邦道
一听这“迷三县”的名字,你一定很好奇,主人公一定是个花枝招展、婀娜多姿的美貌少女,或者风韵犹存,魅力四射的成熟少妇。如若不然,怎么会风靡三县、迷倒万人呢?
其实不然,这个人是一个纯正的大老爷们,而且身强力壮,却懒得出奇的中年男人。
他的真名叫祁月命,是我隔村的老乡,他的家在与我相邻的罗洼村。
这罗洼村隶属今平陆县曹川镇上坪行政村,是该村面积最大,人口最少,居住最分散的一个居民组。小自然村之间距离少则五六里,多则十几里,一个罗洼村的面积有十几平方公里。
罗洼村紧靠中条山,是巍巍中条的一个余脉。境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有七沟八梁四面坡之称。因为这里山大沟深,林木茂盛,是狼虫虎豹的出没之地,因此,村民们便叫它狼洼。当地土话把“狼”叫“罗”,村名由狼洼被叫成了罗洼。
罗洼村有十几个小自然村,自西向东、自南向北,依次叫石泉岭,住一家姓苏的;南头岭,住五家人,三户姓李,两户姓杨;木锨岭,住三户姓苏的;后沟,住一户姓陆的;罗洼,住两户姓杨的;背坡,住三户姓苏的;八亩朝爻,住三户姓杨的;桷树岭,住两户姓祁的。祁月命便住在桷树岭,是其中的一户。
桷树,也是当地人的方言,学名应该是橿树,属栎科。这种树材质细密,质地坚硬,它本是灌木,供人们生火做饭之用。但不知怎的,曹川地区有好几处桷树分布点,它们高大粗壮,郁郁葱葱,每棵树冠遮荫都在两三亩地大。林业专家称其为史前树种,在地壳大变动前便存在,是古树木的活化石,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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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月命家门口有好几棵参天大桷树,村名便因树而称。几人合抱的树干、偌大的树荫,把它们两家房屋包裹得严严实实。如不走近,绝难发现这里还有人家居住。
祁月命是我们村的女婿、我二姐的婆家姐夫,和我家还沾点拐弯亲戚。因这一层关系,我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在全国掀起高潮。家家门上锁,户户无闲人。为建设大寨田常常“早上五点半,一天两送饭,关键时刻连轴转”。那真是个“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火热的革命年代。
可就是这么热火朝天,在我们村的田间地头,却经常能看到祁月命父子无所事事,悠哉悠哉,到处闲逛的身影。
祁月命那时才四十出头,身体很健康。走起路来背抄着手,迈着八字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虽然从他家到我们村有十几里山路,但他一路走来,头上不冒汗,身上不湿衣,一副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仙风道骨神态。好像这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跟在他身后的儿子祁王法也不到20岁,也长得五大三粗,白白胖胖,只是有点傻。他寸步不离跟在父亲身后,手里拿根树枝,边走边挥舞,嘴里不停地说着:“蜂!蜂!蜂!”“啡!啡!啡!”好像看见了马峰,蜇得他一直叫唤似的。
那时我初中毕业刚回村务农,当然也是农业学大寨运动的积极分子。虽然也才十几岁,还是个半劳力,白天黑夜和社员们一起劳动,虽累得腰酸腿疼,但一步也不曾落下。看到他们父子俩悠哉悠哉,置身事外的情形,感到很不解又十分好奇。
邻居说,这祁月命是一个大懒汉,且懒得十分离奇。大集体年代,队长敲钟,集体上工,评工记分,人人都凭力气挣工分,靠劳动吃饭。社员的口粮一般是按二八比例分配,就是按工分带百分之二十的劳动日粮,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是基本口粮。一般生产队全年口粮大约为360斤,也就是说,基本口粮是280斤左右,平均每天八两。如果你没挣下工分,那就只能吃基本口粮了,只能保命。许多农村缺粮户,就是这样产生的,他们要想接到下年度分粮,只能东挪西借,节俭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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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社起,罗洼村由于居住分散的特殊原因,不可能全部集中干活,只能是包产到户、按产记工。这种方法比安徽小岗村的包产到户要早上好几十年,可惜没人总结或报道,要不然,罗洼村早在全国撂红了。当然,原曹川公社的好几个山庄窝铺,也都是实行以产计酬、统一分配的办法。这是自然条件所限。
祁月命家里只有父子二人,他家门口的地自己不种,让邻居种了,他自然没工分,就只能吃基本口粮。按说,两个大男人这基本口粮肯定不够吃,可奇怪的是,他们家的基本口粮根本吃不完。每年分粮食都是生产队长逼着他去背粮食,他还极不情愿,嘴里嘟嘟囔囔,一肚子意见。他是嫌去五六里地远的南头岭生产队库房背粮食太麻烦,太费劲。
粮食背回来,也从来不进缸、不入囤,粮食口袋放在地上,任由老鼠随便吃。不仅他家的老鼠可以吃饱喝足,就连邻居家的老鼠也来他家会餐。甚至田间的地老鼠和山间的黄鼠狼,也是他家的常客。
父子俩一般不在家做饭,真要饿了,便舀几碗粮食筛也不筛,簸也不簸,淘也不淘,直接倒在院里的石磨上,二人推上几圈,罗下的面只要能够一顿吃,剩下的粮食便任由鼠嚼鸟啄。因此,他不仅与人无争,连和动物都不分彼此,关系亲密得很,像一家人似的。所以说,他们父子是环境友好型的最早实践者。
祁月命人穷志不短,从来不偷不抢,不哄不骗,只是不想劳动,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死懒怕动弹。宁可嘴受症,也不身出力。这个样子,只比民间故事的懒汉女婿要强一点,不至于连戴在脖子上的烙饼也懒得转,活活饿死自己。
我们干活,他往地埝上一躺,第一句话便是“乏死啦!”看到他懒洋洋的样子,一干和他同龄的男人,便上前死拉活拽让他担土倒埝。他虽然极不情愿,但架不住我们人多势众,硬把一百多斤的担子,压在他那软绵绵的肩膀上,压得祁月命“妈呀!妈呀”地乱叫唤,瘫在地上成了一堆泥。
看他那样子,有人便起哄说“你身上软得像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若真是个女人,一定是个迷三县。”于是乎,这“迷三县”的外号便由此而生,而他的真名却慢慢地被人忘记了。
我们黄龙寨人心眼实诚,热情好客,无论是从哪里来的客人,只要碰到饭点,都要请他到家里吃上一顿。用我母亲的话说:“谁家出门都不带锅,多添一碗水不是。”话虽这样说,但在口粮拿秤分的年代,哪家的粮食有多余的?
作者简介:秦邦道,山西平陆人,退休公务员。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与共和国同龄。赋闲后伏案爬格,编著有《平陆三区》《中条山抗战史料汇编》,著作《涧阳镇》《一代英贤冯子健》《仝卜年》《百里奚列传》等地方文化丛书,累计400余万字。热爱家乡,喜欢山水,对生活充满情趣,乐而忘忧,惟与书为友,常和文结缘,自娱自乐,陶醉其中。<br>标题 : “迷三县”的故事(上) 秦邦道<br>作者笔名 : <br>图文 : <br>联系人:压后牙<br>手机号:“迷三县”的故事<br>微信:“迷三县”的故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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