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酸枣树_散文_垣曲史光荣
在梦里,一次又一次梦见满坡满沟的酸枣树,梦见酸枣树上的果,梦见酸枣树上的刺,一次又一次被扎得梦醒。
在北方的家乡,酸枣树是一种常见的灌木。崖畔上、沟堎上、坡上岭上、石头缝里,到处都有它犟强不息的身影。
严格意义上来讲,酸枣树并不属于树的范畴。既没有树的挺阔,也没有毕直的树干,更谈不上伟岸,而是像沙棘一样一丛丛、一蓬蓬的灌木,从上到下,枝条上长满直刺,刺很尖锐,一不小心就被扎得钻心疼痛,在村里,老百姓常刈些枣刺护在地头,防止牛羊遭践庄稼,有些院庭没宅门,也常用枣刺做篱笆,当门护院,图个心里安然。之所以把它称做树,更多的是因为它坚挺的品质而对它的一种尊称。
酸枣树耐活,特别是北方的酸枣树,无论气候多么寒冷干燥,肆虐的狂风如何猖獗,条件如何艰难,那怕再陡峭的山壁,再贫瘠的砂壤,甚至就在石头缝里,只要有一个支点,有一丝尘埃,就挡不住酸枣树落地生根的步子,它的毛细根须能扎得很深,只要有一点点裂隙,它就拼命地往下猛扎,有的几米深,有的几十米深,都说石头最坚硬,但柔弱的酸枣根比石头还要坚韧,在深深的地层里,它盘根接须,缠绕交错,能不断萌发出新的生命。
我到过很多山茆的顶端,呼啸的寒风不时贴着地皮吹过,人站在山上,山风一吹直觉得往下坠,山顶上只有一些爬地草等低矮花草贴着山皮顽强地活着,一些高杆树木都难以存活,只有酸枣树绝对是个例外。
站在陡峭的坡顶,看着一棵棵胖胖的酸枣树,虽然长得不是太高,但绝对粗壮坚挺,底部的树干更粗,枣刺也更尖,木质更硬,无论风沙再大,山顶上再寒再旱,酸枣树都巍然屹立着,像脊梁上的傲骨,更像威武雄壮的卫兵,守护在山巅之上,看着永不屈服的顽强样子,看着豪放不羁的傲骨,不由得产生一种深深的感动和对生命的敬重。
在北方,没有那种树像酸枣树这般坚挺,这般强韧,这般对命运的抗争。挖掉一棵酸枣树很容易,但到来年,在这个地方又会长出更多的酸枣树来,因为酸枣根是挖不尽的,野火也烧不尽它,春风一吹,便又是酸枣树的春天,该开花开花,该结果结果,花是米粒般大小的碎花,酸枣是玉米粒般晶莹莹的小酸果,该发青时发青,该发红时泛红,不与大枣攀比容颜,甘于平凡,虽然浑身是宝,营养成分极高,但它总是卑微地活着,从来走不进大城市的商超,只在荒山野岭顽强的活着,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就像善良而倔强的父老乡亲一样,虽然大山里生活诸多不便,但总有乡亲们离不开大山,像树一样离不开大山,山也离不开树木。
我想南方柔软的风,温润的气候,是培养不出北方酸枣树这种坚硬性格的,这种硬碰硬的性格,只有在北方,在山区,在高高的山巅才有。
北方的酸枣树更能代表一种北方人的精神,北方人的性格,质朴、坚韧、顽强,犹如西北大漠的胡杨树,历千年而不死,死而不倒,死而不腐。
我爱北方,更爱北方的酸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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