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野菜情_散文_夏县 秦跃武
看了垣曲文学前辈王士敏的散文《香槐花儿》，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妈妈。我有两个妈妈，一个是亲妈，一个是岳母。两个妈妈都爱采野菜、吃野菜，那是困难时期留给她们的遗风。我小时候，每当春天来临，便是妈妈寻野菜的繁忙时节。其时，春和景明，万物复苏，大地生机勃勃。蒲公英、茵陈、荠荠菜、马齿、苦苣等“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树上的槐花、榆钱、香椿等纷纷“显露头角”，蘑菇、地软等野生菌类也“应时而生”。妈妈便视它们为珍宝，几乎每天都要去地里挖野菜，以补充食品的短缺。
那时候，我记得母亲对我喊叫最多的话是“回家吃饭”，看到野菜在餐桌上当主角，我们吃着无语，难以下咽。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的星期天，我在村里与几个伙伴玩耍，不一会都饿了，我们都回自己家去取吃的，结果同伴拿的是白面馒头，我妈却给了我一个碱多发红的苦苣菜团，我看着没食欲，自尊心驱使我生气地把菜团扔了，回家找妈撒泼。等她知道我将菜团扔了后，狠狠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我“哇哇哇”直叫，她也心疼得眼睛流泪。但她训我的声音严厉，家里“青黄不接”了，有野菜吃就不错了，浪费粮食，就不怕天谴！忘记你爷爷给讲的丁丑奇荒的故事吗？……我低头不语。
爷爷讲的故事，我怎会忘记？——1877年，连续三年大旱，地里颗粒不收，蝗虫铺天盖地，瘟疫传染流行，有人易子而食，三人饿死其一。北方九省赤地千里，受灾人口多达两亿多，占总人口的一半，饿死及瘟疫而死的人数达1300万，我们山西死亡500多万。妈妈又把故事讲了一遍，最后抬高声音问，记住了没有？我说，记住了。从此，妈妈做啥饭吃啥饭，我再也不敢嫌弃了。
农村土地包产到户后，家家户户生活富裕了，白面馒头上桌了，盘里有鱼有肉了，野菜一度“坐冷板凳”了。妈妈也似乎对它们忘却了。但脂肪的摄入过多，饮食的单一性，诱发了许多慢性疾病。好多年轻人也出现“三高”症状。这时智慧的妈妈又引导我们吃野菜了，她要调节我们的身体。
而今妈妈呼唤我们最多的是“回家吃菜”，当然这菜就是蒸的野菜。春暖花开时，她都就常常约我回家吃野菜。前些年，妈妈在田间地头挖。这些年，她已跨进耄耋之年，虽然身体没大毛病，却听力差、腰驼背，腿脚不便，单独去野外挖怕摔了，更怕使用长杆子钩树花闪着腰。好在钱不缺了，便在市场上买，还有亲戚乡邻送些。有野菜了，妈妈便把生活调剂的更丰富了。
近日回家陪母亲闲聊，妈妈说起了正好是吃槐花菜时节，而邻居家门前有一株洋槐树，枝繁叶茂，花开正盛。她想去钩几枝捋捋蒸拌面菜。我立马打住她，说过两天我去县城买点送回来，母亲不言语了。傍晚，母亲又打电话说，她钩了少许槐花，已经蒸好了，叫我和媳妇回来吃。嗨，我那性格倔强的妈妈！次日到家一看，母亲蒸的槐花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我饱餐一顿。而老婆则回锅炒热入口，清醇淡雅，别有一番滋味。
岳母妈对吃野菜更有“研究”，近些年约我们吃菜更“偏心”。她出身名门，秀外慧中，收集了古人总结各种野菜的食药功效顺口溜，如“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脓疮当戒野菜发，特别苜蓿不能沾；荠荠菜真有用，清热解毒显本领、化瘀治血领头功；枸杞四季变，功用都不同，春天采其叶，名为天精草，夏天采其花，名为长生草，秋天采其籽，名为枸杞子，冬天采根皮，又称仙人杖。四季服用之，与天地同寿。……”。这些《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中的记载，她熟记于心，朗朗上口。每次叫我们吃菜，亲自操作，现场讲解。
十多年前，岳父母照看孙子辈时候，有一个小家伙身上现小红点，岳母采用食疗，吃蒸菜调理，结果好了。在蒸菜上，我们按岳母的方法蒸出的野菜原味足、口感好。岳母说，把控火候很关键，时间控制要准确；出笼的菜泼热油，那是一道要紧处；调和的蒜泥加点醋，浇拌野菜不可缺。她这一套理论和实践，做出的美味野菜，我觉得与大饭店的品质无二。岳母的厨艺在家庭内部得到广泛“弘扬”，下辈的主厨们大都能独立实操。岳母的野菜之情结延伸到第四代孙，去年后冬至今春清明前，我的孙子外孙首次品尝太奶奶的野菜后，“一尝忘不了”，顿顿要吃她做的野菜，肚子吃得鼓鼓的。我们怕孩子过饱伤身，可她总是给你“说理斗争”，唉，真没法！前几天，我不足二岁半的外孙在北京打视频过来，用坚定清晰的话语提出，我要吃太奶奶作的野菜饼子，哈哈哈，你看咋办？
岳母使我们不但享受野菜美味之福，而且收获了养生知识，更受到家风家教熏陶。在吃菜的时候，她总要唠叨一些谚语。比如吃饭穿衣量家当；若要公道，打个颠倒；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先苦后甜等等。
我们在垣曲工作，离家远。只要有半月二十天不见妈妈，她叫你吃“菜”的电话就来了，回家一饱口福后，返回时，轿车的驾驶室后坐及后备箱塞的尽是以野菜为主的吃食，还有泡水喝的野菜“干货”，实打实的满载而归。妈把母爱给我们装上了，自己把挂念留下了！
妈妈的野菜情节，包涵着生命的价值、时光的记忆和青春的眷恋。野菜“生命短暂”，却有“若作佳肴故，生命皆可抛”的豪迈和意义。与小草“野花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风骨和气质一脉相承。野菜包容厚爱，坚贞不屈，自强不息，无私奉献，自我牺牲的精神，不正是我们的妈妈身上具有的精神吗？天下儿女，你们能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吗？
作者简介:
秦跃武 夏县人，曾在垣曲工作。喜舞文弄墨以自娱。用文笔讴歌真善美，传播河东文化。有数十篇散文发表于《黄河原创文学》《作家新干线》《夏都文脉》《海河文学》等多家文学平台。<br>标题 : 妈妈的野菜情_散文_秦跃武 <br>发布位置 :<br>联系人:牛股行天下烁<br>手机号:妈妈的野菜情<br>微信:妈妈的野菜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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