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新绛)西寺记_散文_尚建明
初知西寺是在八七年北张中学复读时。班里有一樊姓同学,文质彬彬,眼睛深度近视。有同学了解其近视情况,樊同学神色随即黯然,不言不语,几近戚然,大家面面相觑。原来樊同学来自的村庄就是新绛县当时唯一没有通电的西寺村。少年的我有些惊诧它的落后。西寺,姑射大山深处的村庄,一个令人心颤的名字。
初去西寺是在2020年的一个秋日。欣赏着姑射山脚下沿途的风景,吮吸着山野凉爽的空气,上下通气,吐纳自由,几欲脱胎换骨。经涧西村驰上新乡公路。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航竟然把我们引到了老凹沟附近。折返时不免要感叹一番:西寺自然风区的岔口并不起眼,标有“西寺”的那块石头几乎忽略而过。
沿一条仅容一辆车通行崎岖不平的山路行走,偶尔有雨水冲刷的地方,难免要颠簸一下,不由得心惊肉跳,抓紧扶手。一路无人,出奇的寂静,时不时有开凿过的山路,但山一侧山石嶙峋,苍苍然几乎擦到身边,时不时有几畦平整过的梯田里长着花椒树,枝繁叶茂,红的是椒果,绿的是椒叶。有權木,有野草,有野花点缀着路边的风景,实在是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一定该有一个可爱的名称吧。大概五六里地行程了吧,还未到达?正疑惑间,拐了一道弯,村庄便赫然显于了眼前。
拐上去是一片停车场。环顾四周,苍山皆翠,林荫环抱,几处破败的窑洞错落挺立其间,颓废着。窑洞皆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荒草侵道,有坡,有台阶,由石块铺就而成。树木横斜地生长着,在破败的院落中,在所谓的村子中央的道路上。仅一排石头窑完好着,门锁锈迹斑斑,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简陋的摆设,也许这就是曾在此拍电视剧《阿霞》以及电影《咆哮无声》的地方?村子里有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树,枝叶婆娑,其间挂一道道红布条,在微微摆动着,为整个村庄增添了一些生气。
看来村庄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石头的窑洞,石头的房屋,石头的墙,石头的路。这一块块的石头,或修整过的,或粗糙的,岁月曾在其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抑或是汗水,抑或是血迹,也许是一个个故事,诉说着其间的悲欢离合,人生的艰难坎坷。结伴而来的友人戏谑:这就是人常说的日南交趾国,西寺老凹沟呀!还未来得及驻足一刻,已觉在此逗留的太久太久,虽有不甘,也只能在这萧萧秋意中怅然离去,徒留遗憾。
走出村落,但见有一老者背柴歇于路边石上,衣衫可用褴褛二字形容。搭言,老者如下作答:目前村里仅有四人在居住。其一是老两口,其一是老者及其八十余岁的父亲。老者一生未婚,领养的儿子婚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与同行几人相对而视,便思忖:早知如此,把家中的一些过时的衣服带来赠给老人。一种不可名状的思绪涌在心头,欲说还休。
总有一丝难以割舍的牵挂向往着那个地方,总感觉梦想追逐那避远的地方。时令有序,冷热无常,癸卯之年的夏天来的有点令人措手不及,不几天就开始燥热起来,田畴里麦子开始泛黄,收获完棚里的最后一茬蔬菜,再次驱车赶往西寺。
空山幽谷,林壑尤美。峰回路转,村落呈现眼前,停车场陈列着有几十辆车吧,骑行车也不在少数。一条幽径通向村西,顺势而上,皆石子铺就,步行没多远就出了村,再行数十米,南面是沟,沟中之树遮天蔽日,天空只能从树叶的缝隙间窥见。北面是崖,有水从石缝间渗出,汇在一起,叮咚而落,聚为泉池,一揽有余,泉水清冽,这就是西寿泉。水满则溢,沿山路潺潺流淌,进入村庄。
返回村,休于石桌旁。此处系窑洞人家农家乐场地。此处有几座挂重帘的茅屋,有凉亭,有一座木板吊桥。桥对面是一畦菜园,园中有爬上了架的豆角,有结了果实的茄子等几种蔬菜。菜畦边围一栏鸡舍,鸡呀鹅呀地在这方乐园踱来踱去,或东张西望,或探着脑袋自顾自地找点吃的。
悟者真哥(微信名)是“西寺窑洞”的主人,阳光帅气,略显沧桑的脸颊上荡漾着自信。他指着一孔石头窑洞说他就是在那孔窑洞里出生的,基于怀旧与热爱,在外经历挫折之后,重新创业时就把他的农家乐取名“西寺窑洞”。品着他的山肴野蔌,得空与他闲聊少许,佩服他与生俱来的勇气与重新振兴美丽西寺村庄的热忱。从他的抖音里,西寺,这片原始的风景如是展现:春来万木竞发,省鸟褐马鸡结伴穿行在權木丛中;夏日清凉怡人,天然的森林氧吧令人陶然忘机;秋来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尽显西寺斑斓的景色;冬天的村落寂寂,山泉氤氲,仙气升腾……
庄子的《逍遥游》有这样一段描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姑射山是如此令人神往和美丽,而西寺就是掩藏在姑射山最美的一道风景。在敝凋后重新振兴,在坚守中重塑,由是重新认识着西寺。西寺,一个来过还想再来的地方,一个来的次数多了,发现越来越美的地方,这地方,总让人想念,总让人留恋。
作者简介:
尚建明 新绛县人,71年生。现为城市户口的新型职业农民。曾在《运城日报》及《绛州文学》《三晋文学》《作家新干线》《山西作家文苑》《作家》等媒体,公众号发表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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