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和母校_散文_楚明亮
我的故乡是中条山下一个三面临沟一面靠山,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故乡的名字叫石圪台。虽然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但在上世纪60年代,我们村里却建有一所小学校,我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的快乐时光。我们村分前后村,两者相距五六里地。我所居住的前村位于我们第六生产队后村和南面一沟之隔的第七生产队之间,政府在我们前村设立小学校,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两个村的孩子上学。当时,全校仅有十七八个学生和一名教师,是一所复式小学。教室设在一孔宽大的土窑洞里。我们老师用竹竿扎绑成一个小房子,里外糊上报纸,挂上门帘,就成了一间别致的办公室兼卧室。老师在里面备课、批改作业,我们在外面上课。
教我们课的是一位20多岁,浓眉大眼,长得白白净净的男老师,他姓陈,大名平治,我们都叫他陈老师。十七八个学生,五个年级,孩子少,课头多,教学工作不好开展。陈老师总是想方设法,把教学工作搞得有声有色。记得陈老师教我们学字认字时,要求“眼嘴脑并用”,即“眼里看着字形,嘴里读着字音,脑里想着字意”。他教我们低年级算术时,用线绳穿起一串长度一致的高粱秆,让我们学习加减法。教作文时,先让我们把所写的内容说上几遍,然后写下来。各年级的新课由他教,复习巩固交由高年级或同年级中成绩好的学生代教,他来验收学习效果。
对于我们的作业,陈老师总是全批全改,个别差生还要面批面改。每天下午放学时,雷打不动地给我们布置作业。以语文为例,无论当天学到第几课,书本后面“生字表”里的生字,每篇课文下面“田字格”中的生字,一律要求写两遍。学期初作业还少点,但是随着学习课文篇目的增加,作业量就更大了。晚上,我在煤油灯下写作业,鼻孔熏得乌黑,常常是大人们都睡了,我还在写作业。早晨到校,我们交了作业,朗读课文,陈老师忙着批改作业。遇到下雨、下雪天,学生不能到校,陈老师就打着雨伞到村子里,把同年级的几个孩子召集到一起上课。
陈老师不辞劳苦,呕心沥血,教书育人,成绩显著,他的事迹先后被刊登在当时的《山西日报》《光明日报》上。
为了解决办公经费、学杂费,陈老师和我们生产队协商之后,队里给我们学校拨了三亩多地,作为“学农基地”。种上黄豆、绿豆、玉米等杂粮。夏天,陈老师带领我们锄地除草,培养我们热爱劳动的好习惯。秋天庄稼收获之后,卖了用换来的钱购买粉笔、墨水、纸张等办公用品。我们上学不但不交学费,连课本、作业本一律免费提供。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为了让我们全面发展,陈老师在学校大院里画了跑道,挖了沙坑,因陋就简,自制了一些简单的体育器材,让我们锻炼身体。春天,还带领我们在学校后面的山岭上栽树,让我们做绿化小卫士,爱护花草树木和鸟雀。按照五斤粪奖励一张白粉莲纸的办法,鼓励我们星期天去山坡上捡拾牛羊粪,作为学农基地的肥料。为了节省时间,少走一趟山路,午饭,我们带着馍馍在学校吃。陈老师给我们烧点开水,大家喝着开水吃着馍馍,说说笑笑,无比快乐。
冬天教室里生着一个土炉子,炉壁周围留有几个小方洞,我们轮流把馍馍放到里面烘烤,下课时大家吃着烤得焦黄的馍馍,教室里咯嘣声响成一片。
陈老师不但教我们学习,还担负着两个村子的“扫盲文化教员”。那时候,国家开展“扫盲运动”。即在全国范围内的文化教育运动。教不认识字的农民、工人学习识字,提高文化水平。各村设有文化室、夜校。陈老师常常晚上步行七八里路到夜校为农民上课。没有教材,陈老师就自编内容,用复写纸复写出来,用订书机装订成一本本教材。他忙不过来时,就先教会我们,让我们每天利用饭后茶余,或晚上教父母认字。至今我还记得,有一篇课文的题目是“姓氏篇”,内容是:“张王李赵雷,杨阎师刘裴。周黄石楚崔,郭孔董林陈。” 他是把我们两个村子各家社员的姓氏编成顺口溜,让我们的父母学习。
对于陈老师这样的好老师,人们打心眼里敬重他,但是由于当时各家生活都很匮乏,拿不出更好的东西回报陈老师。记得有一年秋天,有个同学从自家地里摘了一个大南瓜送给陈老师,第二天,同学们都从家里拿个南瓜送给陈老师。陈老师对同学们表示了谢意,反复劝说,太多了吃不了,让大家拿回去。有几个低年级同学竟然哭了,陈老师只好全都收下放在屋檐下,18个南瓜就是18颗爱师敬师的心。随后几天中午,陈老师蒸南瓜、做南瓜汤让同学们吃,直到把南瓜吃完。
我们小学校没有围墙,院子周围就是青青的草坡。课间活动时,我们或在大树下玩耍,或在院子里捉迷藏。春天,我们就在坡梁上采山花,在田野里薅野蒜;夏天,我们爬上大树捉知了,或弄把野草缠在头上,折根树枝当枪玩打仗;秋天,我们在山坡上摘酸枣,在草地里捉蚂蚱;冬天,我们在雪地里滑雪、写字、画画、堆雪人、打雪仗。校园里有一棵老花椒树,树冠遮住了半个院落。
每年五月开花时。蜜蜂那低沉、悠长“嗡—嗡—嗡—”的叫声在这里要持续差不多一个月。午休时,如果那个同学睡不着觉,陈老师就让其站在花椒树下听蜜蜂的叫声。说来真有点儿奇怪,蜜蜂“嗡--嗡—嗡—”的叫声竟然有助眠作用,不一会儿,睡意上来,眼皮打架,回到教室,趴在课桌上便睡着了。
陈老师经常告诫我们:“没有知识,长大就是睁眼瞎。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用知识改变命运,为祖国做出贡献。”一年四季除了星期天、节假日外,陈老师不折不扣地让我们背书、听写、演算、作文。由于我们学校所在的地方偏远,交通不便,上面检查人员很少来这里。更因为我们的陈老师爱岗敬业,一门心思教我们学习文化知识。“开门办学”只是写在墙上,我们从未停课停学,正常的教学秩序丝毫没有受到干扰。我们在这里平静地生活,安心学习,健康成长。因此说我五年的小学时光,是充实的、温馨的、令人难忘的。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故乡的人们早已搬迁到别处居住了,陈老师早就退休了,我的母校也不复存在了。然而,我永远无法忘记我的启蒙老师和母校,他们永远在我心里。
作者简介:楚明亮,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喜欢阅读,学步作文。有文章发表于《散文诗》《火花》《山西作家》《春芽儿童文学》《文化前沿》《河东文学》《语文报》《教师报》《中国纪检监察报》《山西日报》《山西晚报》等报刊。著有散文集《情在山乡爱在河》。<br>标题 : 我的老师和母校_散文_楚明亮<br>发布位置 :<br>联系人:哲911<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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