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网湖水沧 发表于 2024-10-11 16:16:37

红红的柿子深深的情_散文_王凯平

高高的天空飞过大雁,
飒飒的秋风吹过坡岭,
红红的柿子挂满树枝,
深深的思念飘溢在心中……

我爱听《红红的柿子深深的情》这首歌。每当这首歌曲悠扬深情的旋律回响在我的耳畔,我就想到了家乡的柿子,想到了我的又善良又慈爱的母亲。

我的家乡位于新绛县汾南地区,北望汾水之河,南倚峨嵋高岭,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千年古村落。村子南边的坡岭之上,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柿子树。老柿子树,苍劲粗壮,饱经风霜;新柿子树,枝繁叶茂,青翠茁壮。每年秋天,村里人都能从村南坡岭上收获很多大大小小的不同品种的柿子。

家乡盛产柿子。小时候,愚蒙无知的我,就天真地以为:柿子是家乡的特产;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只有我们家乡才产柿子。长大后,读书多了,知识面扩大了,才恍然大悟:柿子树,不只我们家乡才有;我国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许多省份,都生长着大量的柿子树;就是在世界上,在亚洲、非洲、欧洲和美洲的许多国家,也生长着柿子树,盛产着柿子。每每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看法,就感到幼稚可笑。真是“井蛙之见”啊!

柿子树,在我国已有两、三千年的栽培历史了。千百年来,一辈又一辈的华夏黎民百姓,受惠于柿子的恩泽,得到了柿子的慷慨滋养。苍老的柿子树,裂开缝的暗褐色的树皮,让人联想到村里耄耋老人的脸,不知目睹经历了多少个沧桑岁月。柿子树,生存环境荒凉、贫瘠,尽管上苍和人类并不眷顾优待于它,而它却仍然执着地生长着,并把丰盛的果实奉献给人们,也着实是一个有些品格和精神的树种了。

柿子树是落叶乔木,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通常生长在荒坡野岭,无需施肥,无需浇水,抗旱抗病,因此才能繁衍千年而经久不衰,生生不息。成熟的柿子果实,富含胡萝卜素、维生素C、葡萄糖、果糖和多种矿物质,营养价值很高。成熟的柿子,又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具有养肺胃、清燥火的功效,可以补虚、止咳、除热、止血。总之,柿子,既可食用,也可药用,是人人喜爱的多营养多价值的浆果果品。

人民公社时期,村里的柿子树归村集体所有,由大队统一管理。每年秋天柿子快成熟时,村“革命委员会”主任就在高音喇叭里反复吆喝:软柿子可以挑,硬柿子不能摘!为防范“五类分子”新动向,为防备个别社员上坡去“偷”硬柿子,大队还组织人员在村子南边的几个村口日夜把守。有一次,在村里上初中的我姐,放学后与几位同学姐妹上坡去“挑”软柿子。回来进村时,她们个个忐忑慌张,每个人心里都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值班把守村口的是一位老民兵,他简单看了一下几个人的软柿子篮子,就放行了。安全顺利进了村的几位小姐妹,感到庆幸,把这位“老实厚道的民兵大叔”在心里感激了好长一阵子。因为,她们每个人的小篮子里,红红的软柿子下面,都藏着一些橙黄橙黄的硬柿子。 

唉——,那年月,物质生活贫困,庄户人家日子苦啊!苹果一年都吃不上几颗。平日里,不逢年不过节的,好吃食儿少啊!如今,生活富裕了,日子好过了,想吃啥就吃啥,管够得吃。可是,人们一想起那些年的苦日子啊,心里还总觉得暖暖的……

后来,村里的土地实行“大包干”,分田到户,由村民承包耕种。与此同时,村子南边坡岭上的柿子树,也平均分给了各家各户。我们家也分到了大大小小的四棵柿子树。这样,每年秋天柿子快要成熟时,村干部不必再组织人去看护柿子了,但下柿子摘柿子的时间,要由村委会宣布,统一确定为某一天。每年秋天村里收摘柿子的日子宣布后,我的母亲就要提前一天,在家里烙上几个香喷喷的油饦饦,跑到几里路外的娘家村里去,看望我的守寡多年的舅妈,并把我们村里统一摘柿子的时间告诉她的娘家侄子。

那年月,每年秋天,我舅妈家总有两位身强力壮的表哥,拉着小平车,来帮我们家上坡摘柿子。摘完柿子,吃过母亲做的热饭后,两位表哥就拉上一部分柿子回家去。我舅妈家他们那个村,没有柿子树,不产柿子。

从坡上收摘回来的柿子,除去两位表哥拉回他们家的一部分外,我家院子里还倒着一大堆。这一大堆橙黄的橙红的柿子,软的破了的,要捡出来倒进大瓮中,发酵酿醋;软的完好无伤的,要挑出来摆到屋内窗台上保存,慢慢生吃;还要挑出一些半软半硬的柿子,倒入做饭用的铁锅内,加水烧热,热水浸泡,漤上一个夜晚,柿子的涩味就会去掉,食之味甜口爽。这些活儿,主要是由母亲来做……

少小不懂事,长大空追悔!现在想来,善良而勤劳的母亲,一辈子都没有好好地歇息过啊!一辈子都在不停气地辛苦劳累地忙碌着啊!

我们家院子里的这一大堆柿子,经过母亲三番五次的挑拣,最后剩余下来的硬柿子,是要用来旋柿饼的。于是,母亲又张罗着,搬出长板凳来,在窗户外边放稳当;又找来几根细长的椽子,一头放在窗台上,另一头放在板凳面上;又抱来一卷用高梁杆做的大箔子,在院子里展开,扫净尘土,然后把又宽又大的箔子,平铺到几根木椽子上。这样,晾晒柿饼的箔子,经过母亲的辛勤操劳,很快就铺垫好了。

旋柿饼,是由我姐与街坊邻里的两三个姐妹搭成伙儿,轮流着给各家旋。有时候,要到夜晚才轮到我家,就挑灯夜里旋。这是个巧活儿:用一只脚踩稳特制小车的木板,把硬柿子插入小车的三根小铁叉上,一只手摇着手把让柿子转动起来,另一只手拿着特制的刀具按在柿子面上,边按边移动,就把柿子外皮给旋掉了。熟能生巧。我姐她们几个,年年旋柿子,干这活干熟练了,旋得又快又好。我母亲就忙起来,把旋了皮的柿子,一筐一筐地倒在铺好的箔子上,又一个一个地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去了皮的柿子,在箔子上经过多日晾晒后(如遇下雨天,需用塑料布盖住,避免雨淋),水分蒸发了一些,形体也收缩了,颜色由浅黄色变成了暗红色。这时候,母亲就要把这些柿饼收拢到一堆,上面盖上柿子皮,下面透着风,让柿饼出“霜”。不久,一个个暗红色的柿饼的面上,就裹上了一层味道很甜的白花花的柿霜。

那时候,好吃食儿稀缺。白花花的甜甜的柿饼,就成了我们冬天里和过年时足以解馋的十分稀罕的好吃食儿了。

天寒地冻季节,我伤风感冒了。咽喉干涩、咳嗽不止、流鼻涕、头痛、发烧……浑身的不舒服,让我躺在炕上起不来。服了药片也不见效。母亲说:“柿饼治咳嗽。给你炒几个柿饼吃。”

母亲就取来几个柿饼,切成细条儿,又切了一些生姜片儿,拌在一起,倒入铁勺子里用油炒……吃了母亲做的这热乎乎甜津津的炒柿饼条,只过了不到一天时间,我的感冒症状竟然神奇地好转了。生命的活力,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时光匆匆,岁月无情。母亲渐渐衰老,头上布满了白色发丝……恍惚之间,辛苦劳累了一辈子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我再也见不到慈爱的母亲了,相见只能在梦里……

每当我听到《红红的柿子深深的情》这首歌,每当我看到家乡硕果累累的红柿子,每当家乡漫坡遍野的柿叶红了的时候,我就无限凄楚、无限痛悔地想到了我的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标题 : 红红的柿子深深的情_散文_王凯平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红红的柿子深深的情_散文_王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