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蒲州戏曲文化
在历史上,蒲州是一个相对宽泛的地理区位,它所包含的行政区划不断变化,但基本上以今天的山西省永济市为政治中心,向东、向北辐射。在文化概念上,古蒲州也不完全与行政区划吻合,但提到古蒲州,学界普遍认为这片黄河以东、中条山以北的古老土地,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从这个意义上,尧旧都、舜都、关公故里等,皆可说是古蒲州。被誉为“梆子戏鼻祖”的蒲州梆子,因兴于古蒲州而得名,也称蒲剧。蒲剧约成熟于明末清初,其唱腔慷慨激昂、粗犷豪放,又不失委婉抒情,对多种戏曲的形成、发展与成熟产生
重大而积极的影响。
俗话说,以歌舞演故事,即为戏曲。古蒲州是虞氏部落生活的主要地区,他们除了长于农业,还精通音乐。舜的祖先虞幕“能听协风,以成乐物生者也”;舜的父亲瞽叟精于乐律,
会制乐器;舜和音乐的故事则更多。孟子说,舜的弟弟象想陷害舜,进屋一看,却发现舜坐在床上鼓琴,弦歌不断。舜称帝以后,曾用五弦琴弹奏乐曲《南风歌》:“南风之薰兮,可以
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舜用《九韶》《六英》《六列》祭祀黄帝、颛顼和尧等先王之灵,传承先王之乐。《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林黛玉说:“当日舜乐一
奏,百兽率舞”,此言不虚。定都于古蒲州的舜帝,确实能用和谐的音乐让凤凰从远处飞来,让野兽相率起舞,让世代清平安宁。
“优孟衣冠”常被视作中华戏曲的雏形,讲的是春秋时,楚国一个叫优孟的王宫艺人,乔装成孙叔敖感化楚王,帮助孙叔敖的儿子获得重封。发生于古蒲州的“豫让刺赵襄子”的故
事,亦含有这样的戏曲元素。公元前453年,赵、韩、魏联手攻打智氏,智伯兵败身亡。家臣豫让为了给智伯报仇,多次刺杀赵襄子,甚至用漆涂遍全身,使自己面目全非;吞炭使声
音改变,暗伏于桥下,谋刺赵襄子未遂,被捕。临死时,他求得赵襄子的衣服,拔剑击斩其衣,以示为主复仇。豫让的故事像戏曲一样,具有“模仿”的功能和“载道”的意义。
在唐代,古蒲州有法曲和道情两种“类戏曲”样式。二者皆为词、乐、舞、演相结合的表演形式,堪称“有主题、有人物、有情节的艺术作品”。法曲偏雅,多为官方演奏,舞乐为
主;道情偏俗,多是民间布道,说唱为主。法曲的流行当归功于唐玄宗和杨玉环。作为古蒲州的女婿,唐玄宗以一个艺术家的品格,创作出了法曲的第一部罕世之作《霓裳羽衣曲》,
贵妃杨玉环为其配舞,始称《霓裳羽衣舞》。而道情在古蒲州的传播更为久远,直到现在,它还活跃于河东地区。有学者论证,道情直接影响了蒲剧的产生。
宋代,普救寺(位于今山西省永济市蒲州镇)住持在讲经时沿袭“俗讲”之风,以增强故事性和趣味性,用通俗的手段吸引听众。与此同时,董解元创作了《西厢记诸宫调》,将发
生在普救寺院的悲剧故事改编为喜剧结局,将讲经文的“俗讲”发展为讲长篇故事的诸宫调,广为传唱。古蒲州的这粒戏曲因子,几乎可以代表宋金时代讲唱文学的最高水平。
元杂剧在话本、词曲、讲唱文学发展的基础上,走向完整和成熟。其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创作和表演皆具有“戏以载道”的艺术自觉。而出生于古蒲州的“曲圣”关
汉卿,其剧作最能彰显这份成熟。他的剧作大致可分为公案剧、爱情婚姻剧和历史剧,《窦娥冤》《救风尘》《望江亭》《鲁斋郎》《单刀会》等作品均脍炙人口,影响巨大。
《单刀会》全称为《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后人对关公精神的理解范式,很大一部分来自这部剧作的塑造和阐发。在关汉卿笔下,关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忠信仁义、
神勇无畏;临江而慨、俯仰古今。他坚定而又伤怀,睿智而又感慨,伟岸而又亲切。他是人们思想上的神,更是人们心底里的人。
《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写赵盼儿为帮助同伴宋引章,机智巧妙地与周舍做斗争,最终救友人于险恶。此故事在去年被改编为电视剧《梦华录》,人物身上独立的精神与互帮互助的
友谊令观众深以为然。关汉卿原著中的赵盼儿更是明快爽朗、智勇双全,清醒而又不拘于事,重义而又不耽于情。在元代的社会环境下,关汉卿能创作出赵盼儿这样一个具有现代意识
的魅力女性,其中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才华和智慧,更多的是剧作家的境界和情操,远见和卓识。
到了明代,酝酿多时的蒲剧终于登上历史舞台。嘉靖年间,一些被迫改变命运的犯官、文人流散在古蒲州,成为“乐户”,他们折而不屈,生生地在这方土地上弹唱出慷慨激昂的蒲腔、蒲韵。自此,蒲剧如蒲草一般,平凡而坚韧地生长起来;如蒲民一般,朴素呈现着戏曲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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