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4-10-19 17:45:48

柿子红了_散文_王旭鹏

清晨公园散步,不经意间,公园一角那柿树上泛红的柿子跃入眼帘,拨动了自己善感的心弦,瞬间打开了脑际对柿子的美好内存。正浮想联翩的时候,一阵秋风吹过,但见柿身摇曳,哗哗作响,像我的一群老友亲切地和我打着招呼,虽然那柿儿还不是很艳,但我已然口舌生津,喜不自胜了。

童年时光里,柿树就是我们的游乐场。那时男孩子没有不会爬树的,没有不喜欢爬柿树玩的。待柿子还是去皮核桃般大小时,三五成群,一溜烟窜到磨盘岭的柿树下踅摸,专挑那柿子个头大的树下手。那时野得很,哪顾得衣裤的整洁,“呼哧、呼哧”爬上去,摘几枝尚青的小柿子,在树下用手挖个坑深埋堆厚,学着战争片中八路军战士埋地雷一样用小棍做个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记号,以干柿叶或草再做个伪装。大功告成,从磨盘岭土埝上飞奔而下,如履平地,高高兴兴回了家。大约一周后,几个人故地重游,五指耙小心挖开,那柿儿已经变红变软,擦去浮土,迫不及待地咬一小口,虽然微甜中还是有些涩味,但并不影响我们享受柿子的好心情。几个人边吃边闹,童真的欢笑在磨盘岭上萦绕荡漾,是那么放肆而率真,恬淡与超脱,惬意和快活。

家乡闻喜地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丘陵起伏,柿树种植历史悠久,遍布乡野,蔚为壮观,深秋叶落,红珠连缀,如入画中。清乾隆三十年(1765)知县李遵唐纂修县志时,已经把“北塬秋柿”确立为“闻喜八景”之一。柿树适应能力强、寿命长、产量高,在那物资缺乏的年代,柿子就是我们的特供水果和铁杆粮食。因其曾救过朱元璋的命,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封柿树为“凌霜侯”,允许老百姓家里的柿子“丰年可以卖钱,歉年可当粮食”。小时候,几乎家家都有分的柿树,下回来的柿子,好的硬的旋柿饼、暖柿子、泡柿子,半软的晒软柿,破的装进醋缸酿柿子醋,一点儿都不浪费。具有多种保健功效的柿子酒我小时候尝过,却不曾见过做柿子酒,甚是遗憾。

暖柿子是我们惯常的吃法,以前种植的柿子都是涩柿子,不像现在的甜柿成熟后可以直接食用。柿子洗净,放入40度左右的温水中暖上一夜,第二天就能拔除涩味。暖柿子水温万不可太高,对水温的把控最能检验奶奶妈妈们暖柿子的水平。烫熟的柿子有些软乎,就失却了柿子的鲜脆感。那几天上学,拿上两个暖柿子,早读结束后,馍馍就着黄橙橙、脆生生、甜丝丝的柿子,两种食物在口腔里咀嚼融合,畅快地咽下,欢跳着入胃,化身快乐的使者,传遍全身,为贫乏的生活增添了一抹温暖和小确幸。

小时候,可吃的零嘴少的可怜,一见扁圆雪白的柿饼就馋得不行,却不晓得其制作的麻烦。制作柿饼按流程分为采摘鲜柿、挑选、旋皮、晾晒、捂霜等,费时费力。我家柿子少,大部分用做暖柿子,很少旋柿饼。每年霜降节气时,柿子含糖量最高。“霜降不摘柿,硬柿变软柿”。奶奶的娘家香山庄柿树多,结得柿子也好,每年霜降后一周内,柿子要集中采摘。收了柿子后,奶奶经常带我去帮忙旋柿饼。旋柿饼要选圆润饱满上等的硬柿子,软的柿子不好固定。旋柿子前先修整掉柿蒂翘起来的边缘部分,留下柿蒂与柿子紧联的中心部分。然后把柿子竖立,有柿蒂那端插入三个齿的老式旋柿饼机子上固定,一手搅动机子手柄,柿子随着轴轮转动而旋转,另一只手拿着削皮刀顺势削皮。手柄搅动的力度速度和按压削皮刀的手劲要拿捏到像打太极拳一样要多少给多少,这样削出来的皮才薄厚均匀恰到好处,削出来的柿型也规整好看,晒出来的柿饼更是质量上乘。

我那时只有几岁,在边上看得心痒难耐跃跃欲试,大人们趁歇息的空挡就会让我试试手。旋柿子看着别人几秒钟削一个挺简单,自己做时却难,真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开始自己还有点不服气,体验过几次后气便泻了不少,好好的柿子被我削得歪歪扭扭,柿皮断断续续,叹服这绝非一时一日之功。后面便甘愿做个帮手,将削好的柿子拿到秫秸秆编织的箔上晾晒。那年到平陆马泉沟看红叶,那里的水化柿饼遇水则化,远近闻名。在村里转悠时,有缘碰到了一位旋柿饼的大叔。只见他连插带削,我眨眼的功夫,“嗖”的一声,一长条完整的柿皮飞向空中,形成一道丝滑的弧线落地,令人叹为观止。其技艺精纯犹如卖油翁,人物合一已达化境,属旋柿饼界的YYDS,让我们一行人开了眼界。


金秋时节,磨盘岭上,老树新柿,金黄圆润,晶莹剔透,抬头望去,仿佛缀在幽蓝幽蓝天空中的无数小星星,多少年来给人们带来温暖和希望,成为乡愁记忆的符号,安放在心里,挥之不去……

作者简介:

王旭鹏  男,1975年生,运城市闻喜县人,2004年5月加入运城市作家协会,有散文、诗歌发表于《山西日报》《人民代表报》《中国国土资源报》《山西政协报》《运城晚报》《运城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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