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4-10-25 11:03:52

又见岭上柿子红_散文_李刘锁

今年的柿子熟得有点晚,是因为前期雨水充沛、中期干旱、后期雨涝所致。特殊的天气却使今年的柿子干干净净、光鲜亮丽,并且没有白虱虫,这是多年少见的。红彤彤的柿子点缀在深绿色的树叶间,放眼远眺家乡的鸣条岗,真的如挂满了红灯笼一样喜庆。

岭上的柿子树至少有上百年的树龄。柿子红了的时候就是种麦的时候,一般在农历八月十五左右的秋分时节。而今年满岭的柿子树到农历九月中旬才红了脸,寒露都过了好多天。

记忆中,村民们开始耙耱土地准备种麦时,岭上的柿子才开始慢慢泛黄。当耧铃声响起的时候,满树的红灯笼像是被勤劳朴实的村民们的耧铃声摇红了脸,又好像是这些老柿子树在种麦季节专门为村民们准备的季节礼品。一棵棵柿子树像一个个慈祥的老人,款款深情地望着忙种麦的村民们。这些柿子树都是村里的先辈们种植下来的,虽然它们被栽植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且从来没有人给打过药、施过肥、管理过,任由它们自生自灭,但它们感恩先辈们给予它们生命,仍然倔强、顽强地生长着,长得枝繁叶茂,根深枝壮。尽管看上去老态龙钟,却岁岁年年柿柿红。

种麦时节,村里的大人们犁地乏了,就会坐在柿子树下乘凉歇息,还会爬上树摘几颗熟透了的软柿子填填肚子、解解渴,惬意地品尝着老柿子树的甘甜乳汁。那和谐的田园画面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甜蜜温馨。

小时候的柿子园是我们这些小孩的乐园。我们喜欢柿子如红灯笼一样的娇姿,馋它如蜜甜的汁液,喜欢在园子里捉迷藏。冬天,我们会拿着耙子、背着筐,去耙拾落了满地、黄里泛红的柿子叶供家里烧火做饭用,还会爬上那光秃秃的枝杈开“火车”。一群疯小子,可不管柿子树受得了受不了,站在枝杈上疯狂地摇晃,和着远方峨嵋岭下传来的火车声,“嘟——嘟——”地喊着摇着。偶有小伙伴没抓好,从树上掉下来,我们这群疯小子也不管小伙伴们的伤情,只会在树上笑得更响。而掉下树的小伙伴一屁股墩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眼里泛着泪花,看没有人搭理,便只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用袖子抹一把鼻涕,又爬上了树继续开“火车”。现在想起来真是又好笑又后怕。所幸的是,这些老柿子树从没让我们这些疯小孩伤筋动骨过。

柿子园是集体的财产。我们这些小孩子可以上树随便吃软柿子,但是不能摘硬柿子带回家。带硬柿子回家被看秋人逮住了是要受惩戒的。村民们种罢麦后,集体去岭上下柿子,然后拉回打麦场里按人分配。母亲会把分来的柿子一部分下锅里暖着吃,一部分拿来做柿饼,剩下的放进小瓮里去酿柿子醋。柿子醋的酿制方法很简单,母亲把放进小瓮里的柿子加上适量的水,然后把小瓮口用塑料布扎起来静待发酵。待到来年开春时,母亲解开塑料布,满屋子都洋溢着柿子醋的酸香味,顶部那薄薄的一层乳白色的醋皮,更是我们小孩子梦寐以求的美食。母亲捞出来清洗干净后,切成细条,放点盐,淋上熟油,那醋皮咬在嘴里劲道无比,美味可口,真是难得的人间珍馐。柿子醋也是那个时代村民们食用醋的唯一来源。

包产到户后,柿子园分给了村民,成了私有财产。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与发展,村民们引进了各种时令水果树,柿子不再是稀罕水果。早些年还有柿贩子五毛钱一斤收购,村民们可以用其换些钱用,随着村里经济林的发展,村民们一年四季都有优质的时令水果享用,不再稀奇柿子了。这些年,柿子园里的柿子谁想吃谁去摘,也不分你的我的了,又自然地回归到公共财产的本质。

再进柿子园,方觉岁月太匆匆,童年的梦还没醒,回首已过多半生。拾起童年的童趣,才知流逝的年华刻进了年轮。曾经的那群疯小子,现在大多都两鬓斑白。摘一颗红红的软柿子品尝它甜甜的味道,嚼出的滋味不仅仅是入口甜蜜的美味,还有刻进年轮里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

柿子园,珍藏着一代又一代村民们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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