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城名人|运城闻喜古代名人裴度
运城名人 运城闻喜古代名人裴度(765年-839年4月21日),字中立,汉族,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东北)人。唐代中期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裴度出身河东裴氏的东眷裴氏,为德宗贞元五年(789年)进士。宪宗时累迁司封员外郎、中书舍人、御史中丞,支持宪宗削藩。视行营中军,还朝后与武元衡均遇刺,武元衡遇害,裴度亦伤首,遂代其为相,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亲自出镇,督统诸将平定淮西。元和十三年(818年)淮西平,拜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上柱国,封晋国公,世称“裴晋公”。后历仕穆宗、敬宗、文宗三朝,数度出镇拜相。晚年随世俗沉浮以避祸。官终中书令,故称“裴令”。开成四年(839年)卒,赠太傅,谥号文忠。会昌元年(846年)加赠太师,后配享宪宗庙廷。
裴度坚持与权奸、宦官、藩镇割据势力斗争,并辅佐宪宗平吴元济、李师道之乱,实现“元和中兴”。他坚持治理国家要任用贤才,为将相二十余年,荐引李德裕、李宗闵、韩愈等名士,重用李光颜、李愬等名将,还保护刘禹锡等人。史称其“出入中外,以身系国之安危、时之轻重者二十年”,被时人比作郭子仪。
裴度在文学上主张“不诡其词而词自丽,不异其理而理自新”,反对古文写作上追求奇诡。他对文士多所提掖,时人莫不敬重。晚年留守东都时,与白居易、刘禹锡等借吟诗、饮酒、弹琴、书法以自娱自乐,为洛阳文事活动的中心人物。有文集二卷,《全唐文》及《全唐诗》等录其诗文。
早年经历
裴度出身世宦名族“河东裴氏”中的东眷裴氏,祖父裴有邻,曾任濮州濮阳县令。父亲裴溆,曾任河南府渑池县丞。
贞元五年(789年),裴度中进士科,又于贞元八年(792年),登博学宏辞科,参与唐德宗李适在殿廷亲自诏试的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考试,因应对策问的成绩优等,被委任为河阴县尉。后晋升为监察御史,密章奏论德宗宠臣时措语直切,德宗不喜,裴度遂被调出朝廷任河南府功曹。后提升为起居舍人。
元和六年(811年),以司封员外郎职务掌管拟制诏令,不久转任本司郎中。
出使魏博
元和七年(812年),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去世,其子田怀谏年幼不能管理军政,府营军官拥立魏博军衙内兵马使田兴(即田弘正)担任留后。田弘正安排心腹前往朝廷,奏请魏博遵守朝廷法令,由朝廷委任魏博的官吏,向朝廷缴纳法定赋税。唐宪宗派裴度出使魏州宣布解说朝廷旨意。田弘正任留后之时,他的先任僭伪不守礼法而侈奢浮华,享用的车辆、服饰、住房,超过制度的规定,处理政务的厅堂楼阁更为宽敞。田弘正避忌,不去那里处理公务,仍取用原采访使的官厅居住;于是请裴度在他居所的墙壁上写下题文,记述田弘正的谦卑奉法,魏博人十分感激裴度。田弘正又请裴度遍行魏博所属的各郡,传达宪宗的诏书旨意,魏博人到郊外迎接,倍感欣悦。裴度出使魏博回朝后,被任命为中书舍人。
元和九年(814年)十月,裴度改任御史中丞。
平定淮西
元和十年(815年)五月,因讨吴元济诸军久未有功,裴度又以中丞的身份兼刑部侍郎,受命赴蔡州行营宣慰,了解军情,向诸将传达朝廷旨意。回朝后,他向宪宗详细地述说了淮西之现状,宪宗向裴度询问各将的才干,裴度说:“据臣看,李光颜深明大义、能干勇为,终将有所成就。”李光颜统兵后不久,便大破淮西军于陈州溵水县西南之时曲。消息传来,宪宗更是叹服裴度的知人善用。
同年六月,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都派刺客刺杀宰相武元衡,同时指使他们刺杀裴度。这天,裴度从通化里出来,刺客向裴度击刺三剑:头一剑砍断了裴度的靴带;第二剑刺中背部,刚刚划破内衣;末一剑微伤裴度的头部。裴度跌下马来。适逢裴度头戴毡帽,因此头部伤不很深。刺客又挥剑追杀裴度。裴度的随从王义便抓住刺客连连急声呼救,刺客回剑砍断了王义的手,才得脱身。裴度跌进沟中,刺客以为裴度已死,这才罢手离去。事隔三日,宪宗下诏委任裴度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裴度为人刚强正直,而且能言善辩,尤其擅长把握施政要领,凡是他陈情讲述的事,总能感动人心。自出使魏博返朝,因传布朝廷旨意使宪宗称心,宪宗十分赞许、看重他。再从蔡州劳军回京,宪宗更加听从他的意见。因武元衡执政,委以重任却未见成效,自从京城发生刺杀宰相事件,宪宗便将朝廷的重大谋划决策之事托付给裴度。起初,武元衡遇害,某些献计者奏请罢免裴度的官职,以安抚王承宗、李师道之心,宪宗大怒说:“如果罢免裴度,这就是让奸计得逞,朝廷纲纪如何得以整顿树立?朕任用裴度一人,足以击败这两个乱臣逆贼子。”裴度也以平定逆贼为己任。当他因所受刺伤向朝廷请求告假二十余日时,宪宗下诏派卫兵到裴度的私宅值夜守卫,内宫使臣前往他家问候探询络绎不绝。在裴度拜相前一日,宪宗对裴度宣诏称:“不用去宣政殿参加报到,即入延英殿来应答。”到裴度进殿应答,宪宗对他安抚告慰备至。这时盗寇群起违反法纪,京城内惊扰四起,朝野一片惊恐。待到委任裴度为相的制诰下达,人心方才安定,认为他必定能消灭盗寇。从此诛除盗贼的计策,日日都有进献,调兵遣将愈益紧急。
元和十二年(817年),宪宗的生母庄宪王皇后逝世,裴度任礼仪使。宪宗不上朝处理政事,想按旧例设置冢宰来总领百官。裴度认为不必因循守旧,建议不设冢宰。宪宗便下令:“诸官公事,当暂受中书门下省处置。”裴度的建议被时人称许。
同年六月,蔡州行营的唐、邓节度使高霞寓自萧陂进至文城栅,遇伏而败,仅以身免。在此之前,宪宗询问群臣讨伐吴元济是否妥当。朝臣多认为还是罢兵赦罪为上策,翰林学士钱徽、萧俛等纷纷对策延英殿,想借此劝阻宪宗罢兵。惟有裴度声称:吴元济不可赦免。及至高霞寓兵败,宰相们以为宪宗必定厌倦用兵,想以停止征讨应答。众宰辅在延英殿刚要启奏,宪宗说:“一胜一负,是兵家的常态。若是王师就不该失败,那么自古以来朝廷用兵还有何难?屡屡无所不能,就不应留有这号凶贼。今天只论此次用兵该与不该,以及朝廷决断处置是否妥当,众卿只须在关键问题上做出处理。将帅有不合适的,撤去,毋须迟疑;兵力不足的,迅速给予接应。怎么能够因一个将领的失利,就阻止既定的大计?”于是宰臣不敢再言罢兵,裴度平淮之计得以推行。
王稷家的两个奴仆告发王稷掉换其父的遗表,隐瞒了进奉朝廷的财物。宪宗将这两个奴仆留在宫内,派宫内使臣去东都搜查、索取王稷的家财。裴度进奏说:“王锷去世之后,他家进奉朝廷的财物已经很多。现因其家奴告发,就查抄他的家财,臣担心全国的将帅听说后,必将会有为保全家财而谋虑的人了。”宪宗当天就让宫内使臣返回,两个家奴交给京兆府处死。
从元和九年(813年)至元和十二年(817年),李愬、李光颜诸将屡屡奏报攻破贼军,但国家在淮右集结军队四年,支付供给的粮饷,朝廷难以承受其消耗,诸军将领彼此观望,轻忽剿寇,毫无收获,宪宗也以此为忧。宰相李逢吉、王涯等三人,以劳损军力、耗费财赋为由,想要停止进剿,面见宪宗,交相陈述用军、罢兵的利与害。惟独裴度缄默不语,宪宗问他的意见,裴度回答说:“臣请求亲自督战。”次日在延英殿重议此事,李逢吉等出殿后,宪宗单独留下裴度,对他说:“卿确能替朕出巡吗?”裴度匍伏流泪说:“臣与此贼誓不两全!”宪宗也为之动容。裴度又进言说:“臣日前看到吴元济的乞降表,料想这个逆贼,处境实已窘迫,只是我军诸将持见不一,未能进逼,所以未降罢了。如果臣亲赴行营,那么诸将各都想要立功来巩固圣上的恩宠,剿灭此贼是必定无疑的了!”宪宗同意他的见解。八月,裴度受命,以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蔡州刺史之职,任彰义军节度使,申、光、蔡州观察使,兼任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
诏书拟成后,裴度因韩弘已是淮西行营都统,不想再给自己加“招讨”职份,请求只称“宣慰处置使”。又因此行既兼招抚,请求将“剪除”改为“革心”。同时,韩弘已是都统,请求将“改弦更张”改为“暂停枢衡”,将“烦劳宰相”改为“授以成谋”,宪宗一一采纳了他的建议。裴度又奏请委任刑部侍郎马总为宣慰副使,太子右庶子韩愈为彰义行军司马,司勋员外郎李正封、都官员外郎冯宿、礼部员外郎李宗闵等人任两使判官书记,这些奏请也都获准。
德宗时,朝政多有乖情悖理之举,朝廷官员偶有过从,也多命掌管京城治安的执金吾暗中侦察,密报德宗,以致宰相不敢在自己家中会见宾客。到裴度辅政,因众乱臣逆贼尚未诛除,应接待奇才能士,共商破贼计谋,他于是奏请在宰相私宅接见宾客,宪宗准奏。从此天下贤才俊杰得以向宰相献计出谋,宰相能在私宅接待才士,是由裴度奏请而施行的。自讨伐淮西以来,朝廷的军队屡遭失败。议论之人因官军被杀伤的人愈来愈多,转送不及,考虑息兵撤军,频繁交相进奏。裴度认为根本的祸患不及时除掉,终将酿成大祸;不除淮西的腹心之患,两河的寇贼,也将效法淮西逆贼,与朝廷一争高下。于是坚决请求坚持讨伐,宪宗十分倾心信赖裴度,因此言听计从毫不犹疑。
裴度受命后,在延英殿回答宪宗策问,进陈衷情说:“主忧臣辱,理当赴义捐生献必死之力。逆贼被灭,则将有朝见天子之日;贼在一日,则将无返回朝廷之期。”宪宗为他的恳切陈情潸然泪下。同年八月初三,裴度前往淮西,宪宗诏令神策军派三百名骑士随从护卫,并亲至通化门慰问勉励。裴度在城楼下含泪辞别,宪宗赐给他帝王佩用的通天犀角腰带。裴度名义上虽是宣抚使,实际上行使元帅职权,仍以郾城为官署所在地。宪宗因李逢吉与裴度不和,于是免除了李逢吉执掌朝政的职务,调出朝廷任剑南东川节度使。
裴度离京后,淮西行营大将李光颜、乌重胤对监军梁守谦说:“如果等裴度到来并建立了军功,就会对我们不利。当迅疾出战,先行立功。”便在八月六日,率军出战,但败于贾店。同月二十七日,裴度到达郾城,立即巡抚诸军,宣达圣旨,士气倍增。当时诸道兵都有宦官监阵,致使“进退不由主将,战胜则先使献捷,偶创则凌挫百端”。裴度又罢中使监军,归兵权于将帅,颇得军心。由于裴度军法严肃,号令划一,因此捷报连传。裴度派使者入蔡州劝降,吴元济拒降。十月十一日,李愬雪夜袭破悬瓠城,擒获吴元济。裴度先派宣慰副使马总入城安抚。次日,裴度执持彰义军使符节,带领洄曲投降的士卒万人,相继进往,李愬身着戎装以军礼迎接裴度,在路旁拜见。裴度处置政务后,蔡州人极其高兴。吴元济时法令:路途上不许相对密谈;夜晚不得燃点火烛;有以酒食相交往的人,按军-处。裴度却减省刑法:除盗贼斗杀外,其余旧法一概取消,相互往来,不再以白天、夜晚作为限制。到这时,归降朝廷的蔡州人才知道有人生的欢乐。
最初,裴度用蔡州士卒任署府卫兵,有人认为反叛地区刚刚归顺的人,他们尚未安心,不可自己撤去防备。裴度笑着回答说:“我受朝廷任命做彰义军节度使,叛逆元凶已经被擒,蔡州黎民就是本朝的黎民了。”蔡州父老听说后,无不感激涕零。申、光二州的百姓,立即平稳安定下来。十一月,宪宗受降,斩吴元济。至此,淮西战事终告结束。二十八日,裴度由蔡州入朝,留马总任彰义军留后。裴度刚入蔡州时,有人诬陷裴度私自没收吴元济家的妇人珍宝,宪宗听说后颇为怀疑他。这时宪宗想将吴元济的旧将全部诛杀,加授梁守谦两支宝剑,派他前往蔡州执行。裴度回朝至郾城时遇见梁守谦,便又与他返回蔡州,按罪行轻重对吴元济的旧将施以刑罚,并未完全按宪宗诏令行事。梁守谦一再以诏令制止裴度,裴度先以奏疏陈述,之后直接回朝当面陈述。
元和十三年(818年)二月,宪宗为嘉奖裴度,下诏加其为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赐勋上柱国,封晋国公,食邑三千户,复知政事,加授其子及侄女婿等官职。又诏刑部侍郎韩愈撰《平淮西碑》,以示纪念。
节度河东
宪宗因淮西平定、功臣李光颜等入朝时,打算在宫内为他们设宴,诏令六军使派人修葺麟德殿的东廊。军使张奉国因公费不足,拿出私财用以补助,他向宰相诉说了这件事。裴度委婉禀奏说:“陛下营造宫室,有将作监等司局经管,怎么能让功臣破费家产来营建修缮?”宪宗恼怒张奉国泄露此事,便让他辞官归居。疏浚龙首渠,兴建凝晖殿,雕塑装饰绮丽光华,将佛寺的花木移植到内宫庭院。程异、皇甫镈二人兼任度支使、盐铁使时,屡屡进贡超额钱财,帮助宪宗营造宫室。宪宗又以程异、皇甫镈在平定蔡州时供给粮饷不少,同时授予二人同平章事之职。裴度在延英殿面奏时因而劝谏宪宗,宪宗未同意;裴度三次上疏论析此事,甚至请求免除自己的相位,宪宗都不省悟。
此时,商人张陟欠五坊使杨朝汶的利息钱潜藏隐迹,杨朝汶在张陟家搜到一个私人记事簿,有个欠债人卢载初,说是已故的西川节度使卢坦的手书笔迹,杨朝汶就逮捕卢坦家的人关押起来。卢坦的儿子不敢申辩鸣冤,便用自己的钱偿还杨朝汶。经验证笔迹,却是已故郑滑节度使卢群的手笔。卢坦的儿子为此事申辩索还代偿的钱,杨朝汶说:“钱已进缴入宫,不可能再得到。”御史中丞萧俛与谏官们向宪宗上疏,陈述杨朝汶-蛮横的情况,裴度与崔群趁延英殿对答策问时,也力陈其暴横情况。宪宗说:“朕要与你们商量东线的军事,这样的小事我自会处置。”裴度进奏说:“用兵是小事,五坊使追捕无辜平民是大事。军事不顺,可忧的只是山东一地;五坊使滥施暴虐强横,恐怕将会乱了皇城危及天子。”宪宗很不高兴。在裴度的坚持下,宪宗不得不将杨朝汶赐死,并释放所有被拘系的人。
起初,淮西刚被平定时,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十分恐惧,裴度派善辩之士前去游说,旅居在赵、魏二州之间,使者劝说王承宗,让他献出领地,送其子入朝做人质,以示投诚。之前,王承宗曾向田弘正求援,经由裴度派去的使者劝说打动,因而兵不血刃,而使王承宗降伏。
同年,因李师道一再违背朝廷命令,宪宗下诏书调集宣武、义成、武宁、横海四节度使的军队与田弘正会师讨伐。田弘正奏请取道黎阳渡过黄河,会同李光颜等一起进军。宪宗在延英殿召集宰辅大臣商议,其他人都说:“统兵在外的事,由大将裁决,既然已有奏陈,自当听从他的奏请。”惟独裴度认为不可取黎阳渡河,进言说:“魏博军与其他各道的军队不同。此次用兵,过河之后,不可退却,必须进击,才能成功。若取道黎阳渡河,则刚一离开自家地界,便到了滑州,与敌毗邻,空有供给粮饷之劳,又因担心战火波及本境而生顾盼不前之势。况且,田弘正、李光颜二人均缺少当机立断的威势,交相疑惑不定,势必延误军机。然而用兵之事不容中途插手节制,一开始决策,应有不可行的谋虑。如果想倚重河南,倒不如扬威河北。否则,就暂且秣兵厉马,等待霜降水落,从杨刘渡过黄河,直抵郓州。只要到达阳谷安营扎寨,那时朝廷军队的威势自必旺盛,贼军自必衰弱。”宪宗说:“裴卿所言极是。”于是诏令田弘正取道杨刘渡河。当田弘正渡过黄河向南进军,距离郓州四十里处构筑营垒时,贼军威势果然顿减。不久,就平定了李师道。
裴度为人执著,不改禀性,忠心侍奉宪宗,当时的朝政凡有失误他无不极力进言,因此遭皇甫镈挑拔离间,使宪宗对裴度心生不悦。元和十四年(819年),裴度任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参戎入辅
裴度
裴度
元和十五年(820年)正月二十七日,宪宗为宦官陈-等谋害。由唐穆宗李恒即位。
长庆元年(821年)秋,张弘靖被幽州军囚禁,田弘正在镇州遇害,朱克融、王廷凑又在河朔作乱,穆宗诏令裴度以原职任镇州四面行营招讨使。当时穆宗荒唐乖戾,宰相才能平庸,治国谋划不当,致使再度兴乱。即使号为名将的李光颜、乌重胤等,率十余万军队攻打叛镇,也无一点成效。因局势已经动荡,无力再振朝纲。然而,裴度自接受委任之日起,便检阅军队,补充士卒,无暇安寝。又亲自督战西线军队,身临敌境,攻破敌城,斩杀贼将,频频向朝廷报捷。穆宗十分嘉许裴度的忠诚,月月派遣宫中使臣前往抚慰,晋升裴度为检校司空,兼任掌管北山诸蕃使。
当时,翰林学士元稹勾结穆宗身边的近侍,谋求充任宰相,他与知枢密魏弘简是刎颈之交。元稹虽与裴度素无仇怨,但非常忌妒他位在自己之上。裴度当时正在山东指挥作战,每每处置军务有所论奏,多被元稹留持,天下人都说元稹恃宠迷乱穆宗视听。裴度忍无可忍,在军中相继上呈三个奏章,抨击、揭露魏弘简、元稹阻挠、破坏讨伐幽州军事的罪行,情激辞切。穆宗尽管不高兴,但惧怕众人议论,于是调任魏弘简为弓箭库使,免去元稹宫内官职,但偏宠元稹的心意未减。不久,授予元稹平章事;接着解除裴度的兵权,命其以代理司徒、同平章事之职调任东都留守。谏官们相继从便殿角门拜伏到延英门进谏,每日二三起。穆宗明白他们谏奏什么,却不及时召见;谏官们都上疏说:当前尚未息兵,裴度有将相的全才,不应将他安置在闲散之地。穆宗因奏疏纷繁,不知怎么办,明白人心在裴度,便命裴度由太原起程,经长安赴洛阳。当时元稹为相,奏请穆宗罢兵,以替王廷凑、朱克融昭雪,来解深州之围,其目的是想解除裴度的兵权。
长庆二年(822年)三月,裴度到达长安,见到穆宗后,先叙述朱克融、王廷凑在河朔-,自己奉命讨贼无功;再陈述受职东都,准许让他进京朝见。言辞温和,气势强劲,感动了周围在座的人。裴度拜伏在殿前台阶上进奏,泪水横溢,声音呜咽,穆宗为之动容,亲自口谕说:“所奏谢恩之意已明,朕在延英殿接见你。”事先,人们认为裴度没有近臣帮助,被奸邪之臣排斥,尽管他有功勋德望,仍恐怕不能感动穆宗。待到裴度禀奏河北讨贼情况,陈辞慷慨激切,扬声于殿廷,在座者无不直身敬重。即使是武将公卿,也有为之叹息落泪者。次日,委任裴度代理司徒、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任淮南节度使,进阶为光禄大夫。
当时,朱克融、王廷凑虽已接受朝廷授予的符节和斧钺,却未解除对深州的围困。裴度刚从太原出发时,即去信给二人,晓以大义。朱克融撤去围困的军队,王廷凑也撤军退却。宫廷使臣有人从深州返京禀报军情,穆宗非常高兴,当天又派宫廷使臣去深州接出牛元翼;并让裴度再次去信给王廷凑。裴度在顺路来京都长安途中接到诏书,中使到裴度的信,称:“臣入朝谢恩后,立即在东都执行留守任务。恐怕王廷凑得知臣已无兵权,便违背以前的约定,请考虑改换别给他去信。”使臣便将裴度的信呈送朝廷,并拟更奏报此事。待到裴度抵达京城,进殿应对明辨是非,穆宗正为深州被围忧愁,于是委任裴度为淮南节度使。
此前,监军使刘承偕倚仗穆宗宠信-昭义节度使刘悟,三军将士群情愤激,大肆喧闹,抓了刘承偕,打算杀了他。他的两个侍从已被杀,刘悟护救,刘承偕才得以免死,因而将刘承偕囚禁起来。穆宗下诏让刘悟将刘承偕送还京城,刘悟以军情为由推托,不按时奉行诏令。到裴度受任淮南节度使时,宰相们在延英殿进奏,裴度也在场,穆宗向裴度询问此事,裴度为刘悟辩解,并请求穆宗下诏斩杀刘承偕。穆宗低下头思考了好久,说:“我并不怜惜刘承偕,只是因为他是太后的养子。现在他被囚禁,太后还不知道。如果您的处置办法还未想好,可再议合适的办法。”裴度与王播等再进奏说:“只要将刘承偕流放到偏远条件恶劣的地方,他一定能被放出来。”穆宗认为这样处置恰当,刘承偕果然得以返回京城。
再遭排挤
裴度刚被册拜为司徒,徐州便奏报:节度副使王智兴从河北行营率军返回徐州,驱逐了节度使崔群,自称留后。朝廷惊骇恐惧,当即命裴度任司徒、同平章事,仍主持朝政;并委派王播接替裴度镇守淮南。
裴度与李逢吉一向不和,裴度从太原入朝奏事,那些忌恨裴度的大臣认为李逢吉善于搞阴谋诡计,足以设计构陷裴度,于是从襄阳召李逢吉入朝,任兵部尚书。裴度再次主政后,魏弘简、刘承偕的党羽仍在宫中。李逢吉采用同宗兄弟之子李仲言的计谋,通过医士郑注与中尉王守澄勾结,使宫内官员都帮助李逢吉。五月,左神策军奏报:告发人李赏声称和王府司马于方受元稹指使,勾结刺客要行刺裴度。穆宗命左仆射韩皋、给事中郑覃与李逢吉三人审理此案,案未审毕,就将元稹贬为同州刺史,裴度贬为左仆射,李逢吉接替裴度为相。从此,李逢吉党羽李仲言、张又新、李续等,勾结宦官,煽动朝臣建立朋党来阻挠裴度,当时号称“八关十六子”,“八”、“十六”,都是所勾结相关人员数字。而裴度的丑恶名声,传闻日甚一日。长庆三年(823年)八月,穆宗就将裴度调出朝廷-、山南西道节度使,不带“平章事”之衔。
辅佐敬宗
长庆四年(824年),王廷凑听说襄阳节度使牛元翼去世,竟将在镇州的牛元翼一家杀尽。刚即位不久的唐敬宗李湛听说牛家全部惨遭-,连日痛惋叹息,因而感叹宰相不是所任之才,致使奸臣抗命忤逆到如此地步。翰林学士韦处厚趁机上疏为裴度申诉。敬宗感到惊讶而省悟,见裴度的奏章不署“平章事”职衔,问韦处厚说:“裴度曾任宰相,为什么没有‘平章事’职衔?”韦处厚于是奏禀:“被李逢吉排挤,裴度以仆射之职出镇兴元,就从原有的职衔中去掉了。”敬宗说:“怎么到这种地步。”次日,下诏恢复裴度兼任同平章事。但李逢吉的党羽害怕裴度重被起用。称与裴度熟识的袁王府长史武昭想要谋害李逢吉。判罪定案时,武昭已死,他们想要借此牵连裴度,但公众舆论都卫护裴度而归罪李逢吉。敬宗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凡有使者前往兴元,必定传告密旨抚慰,并有将他召回朝廷的约定。
宝历元年(825年)十一月,裴度上奏请求到长安朝见敬宗。次年(826年)正月,裴度抵达长安,敬宗待他礼遇隆重优厚,不几日,便宣诏再命裴度主持政事。李逢吉的党羽左拾遗张权舆为诽谤裴度,在裴度奏请入朝时,便上疏称:“裴度的名字应了图谶之言,住宅占据了山脊的平地,不召自来,居心可知。”在此之前,李逢吉党羽忌恨裴度,编了一支童谣说:“非衣小儿袒露腹,天上有口被驱逐。”“天口”是说裴度曾平定吴元济。而长安皇城的东、西两厢横亘六道山岗,与《易象》的“乾”卦相合。裴度在平乐里的府宅,碰巧在第五道山岗,因此张权舆用来编派了上述那些话。敬宗虽然年轻,却非常明白这些话是诬陷诽谤,奖掖裴度的心意不减,从而使奸邪之徒无法再进谗言。
当时,敬宗打算游历东都洛阳,李逢吉和门下、中书两省的谏官屡屡上疏劝阻。敬宗神情严肃地说:“朕去洛阳的心意已定。那些侍从官员和随行宫人,全让他们自备干粮,无需烦劳百姓供奉饮食。”李逢吉叩首进言。敬宗不听谏劝,命度支员外郎卢贞前往检查洛阳沿途行营及皇宫。朝臣正忧惧惶恐,适逢裴度从兴元来京,随同至延英殿议事,敬宗谈到游历东都的事。裴度说:“国家营建两个都城,原来是供帝王游历。然而自国事艰难以来,游历东都也就中止,东都的宫殿及六军的营垒、百官的府舍,大多荒芜。陛下一定要去游历,也应稍加修整再去。一年半载后,才能计议陛下出行的事。”敬宗说:“群臣奏谏没有说明这一点,只是说不该去。如果是像您所禀奏的情况,不去也可以,岂止是延期?”不久,朱克融、史宪诚又奏请各派五千名服役的工匠,帮助修复洛阳。敬宗于是停止东游之行。
幽州镇使朱克融扣留了赐春衣使杨文端,奏称所赐春衣布料粗劣,又奏称这年的三军春衣不足,拟从度支府请求拨给一季的春衣布料,约计三十万端匹;又奏请派出五千名服役工匠帮助修复东都。敬宗怕朱克融怀有不顺从朝廷之心,便向宰相问计,意图派一位重臣前往宣示抚慰,趁便要回春衣使。裴度建议下两道诏令即可。敬宗听从他的建议,由他进呈诏书拟文。诏书到达幽州,情况全如裴度所料。不到十天,幽州人便杀了朱克融和他的两个儿子。
当时,敬宗年少骄纵,厌倦接见群臣,裴度和缓地进言劝谏。此后,敬宗坐朝理政次数稍有增多。不久,裴度兼任度支使。
迎立江王
宝历二年(826年)十二月初八,宦官刘克明等谋害敬宗,裴度与宦官王守澄、杨承和、梁守谦、魏从简等密谋,诛除刘克明等人,迎立江王李昂为天子。裴度因功加授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太清宫使,其他职位依旧;因辅佐导引的功勋,进阶为特进。当时,沧景节度使李全略去世,其子李同捷0兵权,谋求承袭父职,裴度奏请进行讨伐,经历数年,诛杀了李同捷。裴度于是上疏陈奏:调派军粮不是宰相的职责,请将度支使职权归还各有关官吏。文宗下诏书遵从他的奏疏,进阶为开府仪同三司,实封裴度三百户食邑,裴度不得已而接受。
避祸东都
裴度年迈而又多病,自文宗即位后便上疏恳请辞去军政机要之职,文宗对他的礼遇更加深厚。文宗派御医替他诊断治病,每天让中使前去安抚慰问。太和四年(830年)六月,文宗下诏褒奖裴度,任他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允许病愈后每三、五日前往中书省一次。裴度上表辞让,文宗依从他的请求。同年九月,裴度以加守司徒、兼侍中、襄州刺史之职,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观察使、临汉监牧等使。
裴度一向有坚贞正直的声誉,侍奉君主百折不回,因而屡屡遭受奸邪之辈的排挤打击,几乎陷于难以摆脱的艰难窘迫困境。到了晚年,渐渐追随世俗以避免身遭祸事。起先,度支盐铁使王播,大肆向朝廷进献财物,希求得到皇帝的宠信。裴度也效法王播,收取无名杂税进献,遭到有节操的士大夫轻视。后又引荐韦厚叔、南卓担任补阙拾遗,以求弥合矛盾扩大自己交结。而后来进用的宰相李宗闵、牛僧孺等不满意他的所作所为,因此趁裴度以病辞官时,罢免了他的相位,然后又将他调出长安任襄阳节度使。之前,在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年)时,朝廷在襄阳设置了临汉监牧,废毁百姓的农田四百顷,放牧官马三千二百余匹。裴度以牧马数量少、又空废民田为由,奏请朝廷取消这一牧场,撤销临汉监牧使。
太和八年(834年)三月,裴度以本职兼任东都尚书省职务,充任东都留守。
太和九年(835年)十月,升任中书令。十一月,发生甘露之变,文宗遭软禁,李训、王涯、贾餗、舒元舆的亲属、门生受株连者上百人,被投入监狱审讯定罪,并打算将他们流放。裴度上疏朝廷为他们申辩,被保全、救活的有几十家。
自甘露之变后,宦官当权,士大夫的道统沦丧。裴度因已到辞官居家的年纪,朝廷纲纪又已败坏,不再把仕途的进退放在心上。他在东都的集贤里建立府宅,构筑假山,开凿池塘,竹树荟萃,建有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四环,极尽都城的丽色佳境。另在午桥建造了别墅,裁培花木万株,其中修建了一座歇凉避暑的亭阁,名叫“绿野堂”。引入清水灌注其中,导引分流贯通有序,两岸景物交相映衬。裴度处理公务之暇,在这里与诗人白居易、刘禹锡整日酣畅宴饮,放声吟唱纵情谈论,借吟诗、饮酒、弹琴、书法自娱自乐。当时的名士,都相从交游。每次有名望的人士从东都返回京都,文宗必定首先询问他:“你见到了裴度吗?”
文宗认为裴度虽然脚有毛病,来京朝见不方便,但他精力尚未十分衰减,开成二年(837年)五月,又让裴度以本职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诏书发出后,裴度连续上表一再以年迈有病推辞,不愿再掌兵权;要言复诏不允。文宗派吏部郎中卢弘前往东都宣诏说:“卿虽然多病,还不很衰迈,替朕垂衣拱手坐镇北门即可。”催促他起程,裴度不得已而赴任。易定节度使张璠去世后,军中准备立其子张元益,裴度派使者劝说张元益归朝。
回朝而逝
开成三年(838年)冬,裴度病重,祈请返回东都养病。
开成四年(839年)正月,文宗下诏准许裴度返回长安,授官中书令。裴度因病不能入朝谢恩,文宗下诏书命有关部门计日支给裴度所任本官的俸禄食粮。又派御医去裴度家为他治病。适逢三月初三上巳节,文宗在曲江池赏赐宴饮,群臣赋诗,裴度因病不能赴宴。文宗派宦官赐给裴度诗一首:“注想待元老,识君恨不早。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并随赠诗附亲笔书信说:“朕诗集中想见到你的唱和诗,因此将此诗给你看。你病未痊愈,必定乏力无心和诗,尽管改日将诗进献给我。春季,通常说是难于养病的季节,需要尽力调养护理,尽快血气和顺。心中怀念千百,所写不及一二。药物治病所须,不要顾忌奏请频繁。”
文宗的亲笔书信刚到裴度家门口,裴度便已逝世,享年七十五岁(《新唐书》作七十六岁),时为开成四年三月初四(839年4月21日)。文宗听到裴度逝世的噩耗后,惊悸悲痛了很长时间,又让人重新缮写那封信,将它放在裴度的灵位上。随后下诏追赠裴度为太傅,谥号文忠,停朝四日,加赐裴度家助葬的车马、布帛、财物。命京兆尹郑复监护料理丧事,办丧所需的物品,全由官府供给。文宗惊讶诧异裴度没有遗表,宦官去他家询问此事,裴度家属送上裴度遗表的草稿,主旨以文宗尚未确定皇储为忧虑,并未谈及家事。会昌元年(841年),加赠太师。
总评
裴度由一个书生凭辞章辩才、对答策问考中制科,数年之间,几经浮沉,获得清贵、接近皇帝的官职。适逢时局艰难困苦,而能奋发奏召决策机要,亲身广行讨伐逆贼,成为人们崇仰的中兴名臣。在宪宗元和(806年—820年)、穆宗长庆(821年—824年)年间,众乱臣贼子,积蓄了力量却意气衰颓,害怕的是裴度的声威。裴度身材不超过中等,但风神俊爽、文采出众,应口答对雄辩有力,观者听者为之震动。当时凡有出使极远地区的使臣,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的君长必定问裴度的年岁多大,形貌与谁相似,天子是否正任用他。他的威名传扬到远方、流传于俗众,中原、异邦对他都如此畏惧钦服。裴度当时的威信名望、德操功业,与郭子仪并驾齐驱。他进调朝廷,以一身维系国家的安危,对时局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达二十年。凡是委任将相,不论贤士还是不正派的人,无不首推裴度,他被士大夫爱戴推重到如此境地。即使是晋代的江左王导、谢安,在风雅之士与流俗之辈中安坐能起镇定作用,但在大的谋略上,裴度又超过了他们。裴度曾自赞道:“尔身不长,尔貌不扬。胡为将?胡为相?一片灵台,丹青莫状。”
历代评价
李纯:①吾用度一人,足以破此二贼矣。②为时降生,协朕梦卜,精辨宣力,坚明纳忠。当轴而才谋老成,运筹而智略有定。司其枢务,备知四方之事;付以兵要,必得万人之心。
韩愈:凡此蔡功,惟断乃成。
韦处厚:臣伏以裴度勋高中夏,声播外夷,廷凑、克融皆惮其用,吐蕃、回鹘悉服其名。
杜牧:裴公抚安魏博,使田氏尽归六州,元和中,翦蔡剧贼於洛师胁下,招来常山,质其二子以累其心,取十三城使不得与齐交手为寇,因诛师道,河南尽平。当是时,天下几至於太平。凡此十九公,皆国家与之存亡安危治乱者也。
李昂:①禀河岳之英灵,受乾坤之间气;珪璋特达,城府洞开。外茂九功,内苞一德。器为社稷之镇,才实邦国之桢。故能祗事累朝,宣融景化。在宪宗时,扫涤区宇,尔则有出车殄寇之勋;在穆宗时,混同文轨,尔则有参戎入辅之绩;在敬宗时,阜康兆庶,尔则有活国庇人之勤。迨弼朕躬,总齐方夏,尔则有吊伐底宁之力。皆不遗庙算,布在简编,功利及人,不可悉数。②司徒、中书令度,绰有大勋,累居台鼎。③注想待元老,识君恨不早。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
白居易:绿野堂开占物华,路人指道令公家。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李商隐:帝得圣相相曰度,贼斫不死神扶持。腰悬相印作都统,阴风惨澹天王旗。愬武古通作牙爪,仪曹外郎载笔随。行军司马智且勇,十四万众犹虎貔。入蔡缚贼献太庙,功无与让恩不訾。帝曰汝度功第一,汝从事愈宜为辞。
李郢:四朝忧国鬓如丝,龙马精神海鹤姿。天上玉书传诏夜,阵前金甲受降时。曾经庾亮三秋月,下尽羊昙两路棋。惆怅旧堂扃绿野,夕阳无限鸟飞迟。
李肇:宪宗朝,则有杜邠公之器量,郑少保之清俭,郑武阳之精粹,李安邑之智计,裴中书之秉持,李仆射之强贞,韦河南之坚正,裴晋公之宏达,亦各行其志也。
李忱:朕以宪宗皇帝道叶中兴,威加寰海。开启圣意,则有杜黄裳;弼成功业,则有裴度。
李德裕:裴度始以谋策除害,佐烈祖之中兴,终以忠贞立朝,毗累圣之鸿业,经纬之志,华皓不衰,功勋烂然,图史辉焯。
刘昫:①德宗惩建中之难,姑息籓臣,贞元季年,威令衰削。章武皇帝志据宿愤,廷访嘉猷。始得杜邠公,用高崇文诛刘辟。中得武丞相,运筹训戎,赞成睿断。终得裴晋公,耀武伸威,竟殄两河宿盗。雄哉,章武之果断也!晋公以书生素业,致位台衡,逢进遘屯,扼腕凶丑,誓以身徇,不亦壮乎!夫人臣事君,唯忠与义。大则以訏谟排祸难,小则以谠正匡过失,内不虑身计,外不恤人言,古人所难也。晋公能之,诚社稷之良臣,股肱之贤相;元和中兴之力,公胡让焉!昔仲尼叹周室陵迟,齐桓霸翼,而有微管之论。尝承宗、师道之济恶也,奸人遍四海,刺客满京师。乃至关吏禁兵,附贼阴计,议臣言未出口,刃已揕胸。苟非死义之臣,孰肯横身冒难,以辅天子者?苟裴令不用,元和之世则时运未可知也。臣所以明左衽之叹,宣圣奖贤之深。②晋公伐叛,以身犯难。用之则治,舍之则乱。公去岩廊,复失冀方。颖、植之谋,信为不臧。
宋祁:宪宗讨蔡,出入四年。元济外连奸臣,刺宰相及用事者,沮骇朝谋。惟天子赫然排群议,任度政事,倚以讨贼。身督战,遂平淮西。非度破贼之难,任度之为难也。韩愈颂其功曰:‘凡此蔡功,惟断乃成。’其知言哉!穆宗不君,憸人腐夫乘衅镌诋,而度遂无显功。非前智后愚,用不用,势当然矣。前史称度晚节颇浮沉为自安计,是不然。《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度何訿云。
夏竦:在昔乃祖,实相有唐。殱厥凶渠,尽力王室。岁月滋久,功名愈高。
司马光:度身貌不逾中人,而威望远达四夷。四夷见唐使,辄问度老少用舍。以身系国家轻重如郭子仪者,二十馀年。
范祖禹:①昔周宣王任贤使能,吉父征伐于外,而王之所与处者,张仲孝友也。夫使文武之臣征伐,而左右前后得贞良之士善其君心,则谗言不至,而忠谋见用,此所以能成功也,苟使憸邪之人从中制之,则虽吉父无以成其功,宣王能复文武之业,以致中兴者,内顺治而外威严也。穆宗庸昏,奸谄在侧,裴度欲先正其本而后治其末,图其大而后忧其小,此辅相之职业也,而其君多僻,卒无成功,盖自古命将出帅,而小人沮之于内,未有能克胜者也,可不为深戒哉。②裴度之相宪宗,李德裕之相武宗,皆有功烈,为唐贤相,大中以后无能继之者。
苏辙:①玄宗初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后用张说、源乾曜、张九龄;宪宗初用杜黄裳、李吉甫、裴垍、裴度、李绛,后用韦贯之、崔群。虽未足以方驾房、杜,然皆一时名臣也。故开元、元和之初,其治庶几于贞观。②昔者汉之贾谊,谈论俊美,止于诸侯相,而陈平之属,实为三公;唐之韩愈,词气磊落,终于京兆尹,而裴度之伦,实在相府。夫陈平、裴度未免谓之不文,而韩愈、贾生亦常悲于不遇。
叶梦得:-房乔、裴度优于德量,宋璟、张九龄优于气节,魏郑公、陆贽优于学术,姚崇、李德裕优于材能,姚崇蔽于权数,德裕溺于爱憎,则所胜者为之累也。
葛立方:裴度平淮西,绝世之功也。韩愈《平淮西碑》,绝世之文也。非度之功不足以当愈之文,非愈之文不足以发度之功。
王谠:裴晋公为相,布衣交友、受恩子弟,报恩奖引不暂忘。
吕中:东汉、李唐所以有女主、宦官、外戚之祸者,以立天子之权尽出其手,虽李固、杜乔、裴度、郑覃之徒不能正之也。
徐钧:功名久震平淮后,机务方闲罢相馀。晚节浮沉非失计,一园花竹午桥居。
胡三省:观裴度不附群议,请身督战,则韩愈平淮西碑推功于度,有以也。
方回:裴晋公度累朝元老,于功名之际盛矣,而诗人出其门尤盛。
《今古奇观》:无室无官苦莫论,周旋好事赖洪恩。人能步步存明德,福禄绵绵及子孙。
王世贞:余尝怪唐中兴以后,称贤相者独举裴晋公,不及李文饶,以为不可解。
归有光:君德赖以培养,生民赖以滋息,社稷赖以镇定,此忠厚之臣也。其在于古,若偿金、脱骖、翻羹、唾面之类,皆可以言忠厚也。其大者,则如曹参、周勃、丙吉、狄仁杰、郭子仪、裴度、吕端、王旦、韩琦之徒是也。
孔贞运:其(袁可立)奏议剀切有当,帝心似陆,宣公至若决策,击贼蹙之远徙,则裴晋公淮蔡之断也!
陈子龙:自汉以后,文武渐分,然犹有虞诩、诸葛亮、周瑜、陆逊、司马懿、羊祜、杜预、温峤、谢玄、韦睿、崔浩、李靖、裴行俭、郭元振、裴度、李德裕、韩琦、李纲、虞允文之徒奋策儒素建功阃外,为时宗臣。彼岂必有抟虎之力,射雕之技哉?不过深明古今之事,能决机宜之便耳。
王夫之:①其后如陆贽、杜黄裳、裴度,立言立功,赫奕垂于没世,而宁静淡泊,固非其志行之所及也。②中立之兼将相也,与汾阳(郭子仪)异。汾阳将而相者也,其相,宠之也,去就不关其名节,留身于浮沈之闲,以为他日社稷之寄,将臣之道也。中立相而将者也,其将,假以秉钺为三军之重,而固非将也,留身于浮沈之闲,则道以身轻,而不足为宗社生民之卫;李逢吉、元稹乃至无赖之郑注,皆可颉颃以为伍,身即留而固不足建他日补天镇海之功,多言数穷,以激小人而坚护其恶,岂徒无补,而害且因之益滋矣。元稹、魏弘简用而三叛罢征,三叛割据而元稹复相,沃膏救火,火乃愈炽,斯君子所重为中立惜也。汾阳默而唐安,中立屈而唐乱,时各有权,道各有分,人各有司,故二公者,地异而不可并论者也。③穆宗在位四年耳,以君子,则裴度也、李绅也、韩愈也。
王士祯:唐牛、李之党,赞皇君子,功业烂然,与裴晋公相颉颃,武宗之治几复开元、元和之盛,其党又皆君子也。
张岱:唐宪宗疑李绛、裴度俱朋党,而于李吉甫、程异、皇甫镈则不之疑。盖绛、度数谏,吉甫、异、镈顺从阿谀,而不觉其欺也。[
陆以湉:晋公历相四朝,勋德隆茂,无可指摘。
蔡东藩《唐史演义》:①唐朝之宰辅亦多矣,问如裴度之著阴功者有几人乎?②敬宗在位二年,未尝行一虐政,且于裴度、李绛、韦处厚诸臣,亦知其忠直可用,非直淫昏无道者比,而卒为逆阉所弑者,好游宴,暱佞幸故也。裴度系三朝元老,不能亲自讨贼,乃委权于王守澄、梁守谦等人,何唐室季年,阉-力,一至于此?
钱基博:①然惟愈为之沛然若有余。而裴度与李翱书,遽诋愈“以文为戏”。度则与段文昌、白居易、令狐楚之伦,好整以暇,依然排偶。②唐有裴度、段文昌等扬六朝之颓波;亦与明有唐顺之、归有光辈振八家之坠绪,仿佛差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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