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19-11-30 16:05:23

禹都安邑与盐池(湖)渊源(下)

西邑·唐邑·晋邑

殷墟卜辞有“告秋于西邑”“尞于西邑”“侑于西邑”。《简明甲骨文词典》释“西邑”曰:“殆为唐邑,在山西太原市西南。”

“告秋”“尞”“侑”都是商王祭祖祀天的重要仪式,一般都在太庙或社稷坛举行。这种特定的祭祀庙坛,非王都不设。《史记·商本纪》载:“商汤革命,夏社未迁。”故知“告秋”“尞”“侑”于“西邑”,必在夏禹常都安邑。“大丰簋”铭文曰:“丕显王作商,丕显王作唐。”《诗·周颂·武》载:“﹙武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这里所说的“唐”和“刘”是指帝尧后裔夏禹枝族,亦即商的股肱方国,后来因参加武庚叛乱,被成王削剪,其国族被迁往陕西,命为唐杜氏。于是叔虞被封到商之“西邑”,夏之邦都,又叫“唐邑”。著名的“削桐叶为珪以封弟”,即“叔虞封唐”的故事,记录的就是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桐叶”即“唐孽”,唐邑即晋阳,尧之旧墟也。


又《国语》云:“(唐叔虞)曾射兕于徒(桃)林。”而“晋公盦ān铭”亦曰:“我皇祖唐公,(膺)受大命,左右武王,(正)(阙)百蛮,广治亖(四)方,至于大廷,莫不来(王),命公,冂宅京师……”《说文解字注》:“冂,坰也。邑外为郊,郊外为野,野外为林,林外为坰,象国邑也。”桃林塞正北毗邻之唐邑也,亦即桃林外之坰,夏之国邑也。叔虞死,子燮改唐邑为晋邑,以晋水及晋阳故也。《竹书纪年》载:“晋侯作宫室而美,康王使让之。”大概是晋侯燮重修禹之宫室以祀先祖考妣,因超越礼制,被康王使臣责怪,唐邑遂被废止,迁晋之国都于翼(今翼城与曲沃交界),是为正式之晋邑。

魏都安邑与安邑魏豹城

据《史记·魏世家》载:

晋献公十六年(前661),封毕万(其祖为周之同姓)于魏(今芮城境)。


晋文公元年﹙前636),魏武子毕犨袭封于魏。


晋悼公十一年(前562),因魏绛助悼公九合诸侯,戎翟亲附,故赐之乐,徙治安邑(绛州夏县,今禹王城)。


魏武侯二年﹙前394),城安邑,即筑禹王城为魏之国都安邑。


魏惠王三十一年﹙前339),秦用商鞅计,东地至河,安邑近秦,于是徙治大梁(今河南开封)。


又据《史记·淮阴侯列传》云:秦末,魏公子豹从陈胜吴广反秦,后又从项羽入关,于汉元年(前206)被项羽封为西魏王,都平阳(即晋阳)。


汉二年,刘邦渡临晋,魏豹归附汉王,于是随刘邦击楚于彭城,汉败,退至荥阳。豹请归视亲病,至国,即绝河关﹙今蒲坂渡口)。八月,刘邦派韩信击魏。魏王盛兵蒲坂,塞临晋。韩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暗派精兵从韩城附近扎缚木桶为筏以渡,袭安邑。豹惊,屯兵拒信,固守安邑禹夏宫城。韩信掘沟泄水,遂掳豹,于是乃置河东郡。


据《晋盐文化述要》称:“禹王城有大、中、小三座城址,曾出土春秋战国时期遗物,汉代砖瓦,礼器陶范、钱范及刻有‘海内皆臣,岁丰登熟,道无饥人’之字砖等重要文物。”这说明禹王城(北安邑)初为鲧作之城邑、夏禹受封之地;春秋时为晋国功臣魏绛的采邑,即中等城址;


战国初为魏国都城,遂筑大城。而盐湖安邑(南安邑)“魏豹城”则为魏豹之王宫。禹王城出土的春秋、战国、汉代遗物正好印证了《史记》的有关记载。

龙池宫·玉钩山·昆吾坊

《史记·季布传》曰:“季布为河东守,上(汉文帝)曰:‘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唐玄宗开元八年(720),效初唐置晋阳(太原市西南)为北都、置李渊起兵反隋时的宫邸为晋阳宫之故事,于唐尧旧都、周初唐邑,设李唐股肱郡河东为中都,以彰国运。

并据尧、舜、禹王鱼、龙、龟、藻之图腾,于上池(今安邑水库)中圆丘上,禹作清宫九室以祀九鼎之遗址,置“龙池宫”以贯通王气。这一重大事件《新唐书·地理志》和清代《韵海大全·地部》皆有记载。

龙池宫正北三里许又有古迹曰“玉钩山”,当地俗称“关龙﹙豢龙﹚逄塚”,现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明万历十年(1582)“题准优免事例碑”(现存安邑高中校内)上,刻有安邑全县各里、坊地亩和粮赋。其中“昆吾坊今次丈出并首出官地八十亩三分一厘三毫,民地一百三十七顷七十二亩八分五厘六毫伍丝四忽二微三沙一尘二埃。”

昆吾族是禹夏王朝占星候岁的祭祀国族,其后裔于明代可能仍有一族留居夏墟,领有大量的耕地。真是“沧海桑田,王迹犹存”啊!

综上所述,可知夏禹受封于安邑(今夏县禹王城),避商均于阳城,“登天子位”,“作宫室”,营帝都于晋阳。终禹夏一朝四百七十一年,就有四百余年常都晋阳。其余都邑,总共不过数十年而已。故知《世本》所记信而不妄,只是“又都平阳”,后人多有疑问。笔者认为,“平阳”二字,春秋以前当指“鬷川”地域。(按:冯、平声近,皆为唇音且同摄,与鬷合韵,且著名古史学家徐旭生也说:“平阳、晋阳本为一地。”)自公元前660年羊舌氏封采邑于平阳(今临汾),直到公元前205年,平阳(今临汾)县治所还是一个村落(今临汾市西南金殿村),并无城垣。再如《史记·魏世家》所说:豹受项羽所封“都平阳”,实则并未以“平阳村”(今临汾)为都。这是因为:


(一)《史记》及有关典籍未见平阳(今临汾)有魏豹活动的记载;


(二)秦末农民战争中,六国贵族以复国为旗帜,平阳(今临汾)并非魏地,而是韩国故都;


(三)韩信从韩城偷渡,奔袭魏都,径取魏豹城,说明西魏王都平阳;


(四)“安邑旧为尧舜都”。皇甫谧《帝王世纪》载:“尧都平阳,于《诗》为唐国。”孔安国说:“冀州,尧所都也。”《读史方舆纪要》则说:“《禹贡》冀州也,即尧舜之都,所谓平阳也。春秋属晋,战国属魏,秦为河东郡地。”(按:“《禹贡》冀州”与“尧舜之都冀州”绝非同一概念,且乾隆十九年重镌的《蒲州府志》载:“北魏元清开永丰渠,引平水而西入黄河以运盐。”故西魏王豹都平阳、居安邑,名称与史实正好相符。《史记》之文虽然浮省而意自明了。

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曾说:“帝王所都为中,故曰中国。”又说:“晋南乃是中华民族总根系中的‘直根’所在。”河东大地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更需要考古工作者深入探索,寻找更多的直接证据,丰富史料、夯实基础,为河东文博事业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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