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蒲州——牛郎织女故事的发源地
牛朗与织女的爱情故事,源于春秋时代的冀州蒲坂(今山西永济蒲州),织女便是舜帝的孙女,王母娘娘的外孙女。《诗经·小雅·大东》篇,就有跂“彼织女睆……彼牵牛”两颗星的记载,佐证牛郎织女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时期。袁珂《中国神话传说词典》“牛郎织女”条目曰:“织女为天帝孙女,王母娘娘外孙女。”说明织女的祖籍在冀州蒲坂,而故居则在“舜居妫汭”。
舜帝姓姚,名重华,冀州蒲坂城北40里诸冯(今名“舜帝村”)人。他在未被四岳向尧帝推荐以前,主要耕耘制陶于诸冯、北陶邑一带。因不堪忍受其父、继母(姚婆)和同父异母弟象的虐待而离家出走,到蒲坂城南的历山脚下种田、捕鱼和制陶,以维持生计。《墨子·尚贤中》曰:“古舜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他还是一个大孝子,故《尚书·大禹谟》云:“帝初于历山,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史记·五帝本纪》曰:“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四岳皆荐舜,曰可。于是,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之以观其外。舜居妫汭,内行弥谨。”《尚书·尧典》云:帝尧“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从此,虞舜把父母、弟妹从诸冯接到“舜居妫汭”来居住,全家人耕陶渔于历山脚下、雷泽湖畔、妫汭水旁。河滨与雷泽成为织女童年时经常跟随家人前去耕耘、制陶、捕鱼的去处,亦是与小伙伴外出玩耍、嬉水、沐浴等的好地方。
舜生前共有三个老婆,即正妃娥皇、次妃女英和妻妾登比氏。《吕氏春秋·去私》曰:“舜有子九人”,皆出生于“舜居妫汭”。世人尊称此处为“九龙口”(今蒲州城遗址东南八里,寨子村东一里处)。《史记·正义》云:“娥皇无子,女英生商均。舜升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山海经·海内北经》曰:“舜妾登比氏生宵明、烛光”二女。《史记·天官书》云:“织女,天女孙也。”《汉书·天文志》曰:“织女,天帝孙也。”据《太平广记》卷二○三引《风俗通》云:“舜之时;西王母来献白玉瑁”,嫁女于舜帝长子商均为妻。
据山西省永济市蒲州镇《寨子村志·民间传说篇》记述:“相传在商朝初,商均的后裔在蒲坂城东南8里的九龙口,为纪念先祖而建立女神圣母庙一座。”在神坛上塑有三尊女神像,在神坛下塑有一尊坐轿娘娘塑像。建庙人只说:“神坛上这三位娘娘是贞洁圣母,大娘娘是受封的真神,二娘娘是受封的巧神,三娘娘最为厉害,被封为‘翻河神’。”
神坛上的“真神”,就是舜帝的正妃娥皇,她为人真诚老实,死后被封为正神。女英因生育了巧工(巧倕)、义均(又名叔均,因封于商,故称商均),加之女英生性争强好胜,且心思灵敏,手口灵巧,所以被封为“巧神”。西王母(即“王母娘娘”)是陕西蓝田人,她要来蒲坂为舜帝献白玉瑁等玉器,必然要翻越波涛滚滚的黄河天险,故为“翻河神”。舜妾登比氏因未被封神,所以屈尊于神坛之絺下,怀抱云锦帛,手握织梭的坐轿娘娘塑像,就冠帝舜之孙女,王母娘娘的外孙女———织女(七仙女)。据《寨子村志·民间传说篇》云:“因她是晚辈,所以亦只能居神坛下。但是自织女的坐轿塑像迁回女神庙,在神坛下要面对王母娘娘之后,王母娘娘的塑像就戴上了眼罩。是因她无端干涉织女与牛郎的婚事而深感内疚。”
中国自古尊天敬神,商朝特别崇拜女神,兼有祖宗神与天神合而为一。舜帝与西王母就是祖宗神与天神合二为一的,故受后裔及世人所尊崇。西王母因在瑶池大办群仙庆寿蟠桃会等,使她成为女神界领军人物。与此同时,她与天帝成为天上最高的神,二者合为中国民间传说中天上的最高主宰。但在大变革的春秋时代,即奴隶制逐渐解体、封建制逐渐形成,思想活跃、萌发争鸣的时代,在民间出现了解放思想,男女两情相悦,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婚姻模式,遂凸显出要求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的祝英台与梁山伯的爱情故事。当经济、政治的巨变反映到社会思想上,周人已怀疑天命,说:“天命靡常。”《诗经,大雅·文王》甚至责难天命:“疾威上帝,其命多辟。”这是对天命信仰的动摇与重民思想的抬头。周人虽然没有抛弃神权,但至上神与祖先神的分离迫使周人把眼光从天上转到地下,从神界转向人界。随着天和神的动摇,天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新的变化。虢国的史嚣发出了“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的呼唤,要求天神必须按照人的意志行事的思想,正是重民思想的反映。人神关系的颠倒,确是一大进步。正是“尊神”、“敬天”的传统观念随着周天子权力的旁落,亦相应地发生动摇的时候。又涌现出违犯天条、天神重民、人神恋爱、婚姻自主的牛郎与织女的爱情故事。
民间传说织女在天宫除了“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衣”外,整天寂寞孤独,在纴织之暇,思乡思凡,常偷偷私到人间游玩,并在她孩童时期经常玩耍、嬉水的雷泽湖和黄河边沐浴。施宣圆主编《千古之谜———中国文化史500疑案(续)》第625页记述:“传说织女思凡,在人间游玩,后在湖中沐浴嬉水。牛郎拣起她的衣服,于是织女就与牛郎结为夫妻,不久生了一男一女。这时候织女受天帝之命要离开牛郎,一天趁牛郎外出,偷偷走了。牛郎发觉后,马上挑着担子去追,眼看快要追上,忽然一条大河挡道,那河是王母娘娘划的。这样一来,牛郎织女在河的两边不能见面。王母娘娘下令只许他们每年七夕相见一次。”
郭沫若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中说:“天帝即上帝,是天子产生的。上帝的意志,其实就是天子的意旨。”“上帝成立了,他是完全和人一样的,不消说亦要吃东西,而且他喜欢吃牛肉。”这贪吃的“上帝喜欢吃牛肉一层,我们知道他一定是畜牧时代产生出来的”。西王母亦如此,而且她还是擅长烹饪的高手。《汉武帝内传》云:“王母自设天厨,真妙非常,帝不能名。”他们喜欢吃牛肉,或许影响到织女的姻缘,她看中了人间的牛郎。织女怀念乡土,思乡思凡,来到人间的河湖中沐浴,反映了人间原始社会向奴隶制转移,即由渔猎到畜牧,进而到耕植,促进了男性中心社会的成立。上帝和西王母对织女与牛郎婚事的干涉,是为了维护和巩固皇权与帝权,是企图维护和巩固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威。但是,大凡在一个社会变革时代,随着社会制度的改变,总要引起一番理论上的斗争,即方兴的文化与旧有的文化相对抗。新兴的代表织女,为能与牛郎在人间欢度自由的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甚至“容貌不暇整”、“遂罢废织纴”。天帝与西王母无奈且受感动,认为民以食为天,既然如此,就决定“封牛郎为灶王爷,织女为灶王奶,让他俩下凡到人间主管麦粮伙食,只许他们每年回天宫一次。牛郎与织女选择每年的腊月二十三回天宫,七天后,于大年初一五更返回人间”。
蒲坂姑娘织女,成神升天后纴在天宫织之暇,思乡思凡,留恋故土,来到人间,到故乡的黄河和雷泽湖畔沐浴、嬉水,邂逅牛郎并结为夫妻,这本是合乎情理、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西汉以来的文人学士对此事的记述却讳莫如深,避而远之,从不涉及。或者对神话传说任意改动,使其失去系统性、完整性和逻辑性。诚如茅盾在《神话研究》中说:“不幸中国的古史家是最喜欢改动旧说的,以此我们的古史常令人怀疑,而我们的神话亦只存片断,毫无系统而言了。”所以他们只是含糊其辞为“在湖中”,还说“忽有一条大河挡道,那河是王母娘娘划的”。既然是人间的大河,这就应是黄河;但又不言明是什么河,并把波涛滚滚的“黄河”说成是“银河”。如此无系统无逻辑,前后错简、相互矛盾的记述,就显露出儒家文人恶意篡改之端倪。
自从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学即成为历代封建君主统治中国人民的主要精神武器和理论根据。由于织女与牛郎的自主婚姻是犯上作乱的大逆不道,有悖于“三纲”“五常”,违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封建道德,所以封建文人对此就竭力隐蔽,多方压抑。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谈到儒家对神话传说的态度时说:“孔子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实用为数,不欲言鬼神、太古荒唐之说,俱为儒家所不道,故其后不特无所光大,而又散亡。”所以对织女在蒲坂河湖沐浴且与牛郎婚恋等事采取回避、隐蔽或篡改。诚如袁珂在《神话选译百题》中说:“不过从记叙的内容看,恐怕亦不是古代民间传说的本来面貌,而是经过封建文人有意无意的篡改,因此牛郎织女被罚阻隔天河……”可惜,就连织女在人间沐浴的地点这点神话意味的记叙,在封建文人士大夫的手里,亦是曾经被视为“不雅训”而加以删削、篡改。斟为历代封建文人把织女下凡与牛郎婚配的爱情史话斥为丑事,不宜张扬,竞用含糊其辞的话语,漠然置之的态度,谋图达到模糊、甚至否定织女反封建争民主,向天神挑战,争取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的目的。
织女下凡到人间沐浴、嬉水并与牛郎婚配的地点,由于历史的社会的政治的人为的诸多因素,缺乏历史记载,但传说、遗址、遗迹却是第一性的。舜帝是蒲坂城北40里的诸冯(今名为“舜帝村”)人,“舜居妫汭”在蒲坂(今蒲州)城遗址东南八里处的“九龙口”,这是现代史学界普遍认同的。在舜居妫汭遗址上建立的“女神圣母庙”里,曾供奉着舜帝的爱妃娥皇、女英、登比氏及王母娘娘和舜帝的孙女(织女)的塑像。历史记载与民间传说皆曰织女是舜帝的孙女、王母娘娘的外孙女。蒲州民间还传说:“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封牛郎为灶王爷,织女为灶王奶,下凡到人间主管麦粮伙食。”这样一来,历山脚下,黄河汭之滨,雷泽湖畔,妫水旁,不仅是舜帝曾经生活、工作之地,而且是织女的故居,蒲州成为牛郎织女的最后归宿,亦是织女与牛郎爱情故事在人间的发源地。(任振河,永济市人,山西太原工学院教授)(《舜都蒲坂永济人》200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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