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推隐居地在今万荣孤山
寺驻孤山顶,超然独不群。
无潭施法雨,
有谷布慈云。
万象空中观,
诸峰足下分。
登临莫私语,
惶恐碧霄闻。
这是清乾隆年间张觉写的颂孤山法云寺的诗。昔日,孤山曾有八景,即孤峰拥翠、双泉流碧、桃洞春晴、柏林晚照、雕岩霁雪、唐寨秋风、范台夜月和法云远眺,其中“法云远眺”,为孤山最著名的景观。登临山顶,品诗观景,会使人诗兴勃发如登云,山色秀美人陶醉。然而,比孤山胜景更令人神往与追思的,是其所承载的两千多年前,晋国的忠义之士介子推与贤明国君晋文公的一段佳话。
子推隐居绵上山
文公封田戒己过
孤山原名绵上,位于万荣县中南部。据《左传》《国语·晋语》《吕氏春秋》《史记·晋世家》等历史文献记载:春秋时,因晋文公将绵上田封于介子推,并为戒己之过,将绵上改名介山。《河东赋》《晋太康记》《地道记》《永初记》等典籍,也对晋国君臣的这段佳话作了记载。
据《史记·晋世家》记载,晋文公修明政务,对百姓布施恩惠,赏赐随从逃亡的人员和各位有功之臣,功大的封给城邑,功小的授予爵位。文公还未来得及赏赐完毕,周襄王因弟弟王子带发难逃到郑国居住,于是向晋国告急。晋国刚刚安定,文公想派军队去支援,又担心国内发生动乱,便把精力全放在政务上。因此,文公赏赐随从的逃亡者还未轮到介子推,他已经隐居了起来。
介子推作为伴随晋文公流亡19年的五位“功臣”之一,为何没有优先得到封赏?据《史记·晋世家》记载,随从文公逃亡的壶叔曾对晋文公说:“您三次赏赐功臣都没有轮到我,请问我有什么罪过?”文公回答:“用仁义教导我,用道德、恩惠规劝我,这应受到上等赏赐;用行动辅佐我,终于使我获得成功,这应受到次等赏赐;承担弓箭的危难,立下汗马功劳,这应受到再次等赏赐。假如只是侍奉我,而没有弥补我的错误,应受到再次等赏赐。所以,这三次赏赐完了,才会轮到你。”
晋国人听到文公的话,皆大欢喜。看来,文公封赏是有原则的。介子推虽然是个君子,但不属于“安邦治国”应该得到优先封赏的前三等人。再加之介子推不愿“贪天功为己有”去讨封赏,所以晋文公的封赏就没有轮到他。
介子推的随从们为他鸣不平,就在宫门口挂上一张牌子,上面写道:“龙想上天,需五条蛇辅佐。龙已深入云霄,四条蛇各自进了自己的殿堂,只有一条蛇独自悲怨,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去处。”晋文公出宫时,看见了这几句话,就说:“这是说介子推啊!我正为王室之事操劳,还没能考虑他的功劳。”于是,晋文公马上派人去叫介子推,但介子推已经隐居绵上山中。晋文公听说他进了绵上山,派人去找又没能找到。于是,晋文公把整座绵上山封给介子推,作为他的封地,称之为介推田,又起名叫介山,并“以此来记载自己的过失,和彰显那些有过贡献的人”。
先贤耻于贪天功
忠义品德传千古
据《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晋文公赏赐跟着他逃亡的人们,介子推没有要求赏赐。介子推说:“献公的儿子有九个,唯独国君还在人世。惠公、怀公没有亲信,国内外都抛弃他们。天没有打算灭绝晋,必定要有主持国家大事的主人。主持晋国祭祀的人,不是君王是谁呢?上天实际已经安排好了,而这一两个人认为是自己的贡献,这不是荒谬吗……更何况贪天的功劳,认为是自己的贡献呢?下面的臣子将罪当做道义,上面的国君对这奸诈的行为给予赏赐。上下互相欺瞒,我难以和他们相处啊!”
介子推的母亲说:“何不也去要求赏赐呢?否则这样贫穷地死去又能埋怨谁呢?”介子推回答:“责备这种行为而又模仿它,罪更重啊!况且我已经说出埋怨的话了,不能再吃他的俸禄了。”他的母亲说:“你能够这样做吗?我和你一起隐居。”于是,他们便隐居到绵上山中。
至于晋文公“烧死绵上”及介子推“割股啖君”的事情,在正史中虽无记载,但在《庄子·盗跖》记有:“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文公后背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韩非子·用人》:“昔者介子推无爵禄而义随文公,不忍口腹而仁割其肌,故人主结其德,书图著其名。”东方朔《七谏·怨思》:“子胥谏而靡躯兮,比干忠而剖心。子推自割而饲君兮,德日忘而怨深。”《韩诗外传·卷十》:“晋文公重耳亡,过曹,里凫须从,因盗重耳资而亡,重耳无粮,馁不能行,子推割股肉以食重耳,然后能行……里凫须又袭竭君之资,避于深山,而君以馁,介子推割股,天下莫不闻。”
这些都是颂扬介子推忠义品德的文字记载。清代学者顾炎武也曾赋诗赞介子推:
“古人有至心,不在狷与忍。
国禄既弗加,吾身可以隐。
去矣适其时,耕此荒山畛。
更与贤母偕,丘壑情同允。
卓哉鸾凤姿,飘飘高自引。
向使属戎行,岂其逊枝轸。
出处何必齐,此心期各尽。
末世多浮谈,有类激小忿。”
文公封赏“绵上”田
而非介休讹“绵山”
据《汉书·地理志》:“汾阴,介山在南。”《武帝纪》载:汉武帝“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而诏曰:“朕用事介山,祭后土。”汉代扬雄《河东赋》:“(汉成帝)其三月,将祭后土,上乃帅群臣横大河,凑汾阴。既祭,行游介山。”可见,介山即历史上所称的绵上、俗称的万荣孤山。
为什么说晋文公改绵上为介山,不是今介休的绵山?
第一,晋文公时,晋国国土没有超过霍州。介子推背母由夏县裴介出发,经国都绛,再由霍州出国,抵达当时为狄人占据的绵山,这有可能吗?即便有可能,而晋文公能带兵远追出国土之外,去寻找、封田、改山名吗?关于这一点,清代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民国著名学者卫聚贤在《介子推隐地之研究》一文中,都提出了质疑。
第二,介休,春秋时期先为狄人所居,后叫邬县,秦时改名界休县,汉时或名邬县或名界休,到晋时才改作介休,可知介休的“介”字,与介子推的“介”字风马牛不相及。
第三,介休有人对此也持否定态度。据《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晋朝征南大将军杜预,在注“绵上”一词说,“西河介休县南,有地名绵上”,介子推隐居之地在介休皆源于此。但是据《介休市历史沿革》:“春秋时期,公元前514年,始置邬县。战国时期属魏国。秦灭六国时,于魏赵边界休整,之后攻赵,秦代因此置界休县,与邬县同属太原郡。西汉属并州刺史部太原郡。新莽改界休为界美,东汉复名界休。西晋,杜预臆说界休当为介休,晋武帝司马炎遂改界休为介休。”
其实,被司马迁称之为“三迁皆有荣名”,世人誉之为“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的春秋越国大夫范蠡,对“介子推隐居的绵上”,早已认定。他晚年时,因仰慕、拜谒介子推而莅晋,并在临猗留下了“太范村”,在盐湖区留下了“陶村”的故居。
(作者系运城市地方志办公室原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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