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有人邀你喝茶,让他领您去这个安逸的老茶馆
毗邻闹市,没有名字,地址模糊,在大街小巷来回千万遍,也不会找到。一旦踏入,绝对惊喜。
院门完整,内里破败;老树参天,芝兰四处;茶客遛鸟,熙来攘往。这才是正儿八经,成都的老茶馆。
成都市中心还有这么一个隐隐蔽蔽的喝茶的院子,如果不是熟人带路,神仙恐怕都找不到。
月初,也就是国庆第一天,冯晖老师邀请我喝茶。
要来地址,“正通顺街,一个角角,院坝”。
正通顺街怎么会还有一家茶馆?
我其实对这条街还算熟。
在各家媒体还热衷做排队选题的时候,三四年前的一个过年前夕,我去探访过几家排队王。
战旗包子总店在此,卖卤菜的巴井乡,三点开门,排队高峰期在下午五六点到来。
要是找不到报道的了,每年过年,还可以去隔壁新开寺,找卖香肠腊肉的大爷婆婆,问问今年的行情。
一年四季都有腊味卖,腊肉一条街,和马鞍东路卖粽子的有得一比。也正是那一次路过,我知道,原来战旗歌舞团就在这边。
歌曲《父亲写的散文诗》的词作者董玉方是战旗人。他还写过一首《正通顺街98号》,那是巴金故居的地址。
当然,现在故居不在,只剩下一个牌牌。民间要在故地纪念巴金,最多移步双眼井,放两束花。
就是这么一个成都人相当熟悉的地方和街道,竟然还有一家安逸的老茶馆。此前,从未察觉。
下午三点,冯晖老师发来定位。
估摸着能够通往定位的地方,从北东街农贸市场卖盆栽花一侧的入口进入,临近红砖房,过不去。
绕回正通顺街,门面紧凑。经过一处门卫亭往里走,五六层高楼房的夹围中,茶馆现身,如同城市的孤岛。
车棚旁的院门,大气完整,国槐依靠,一看就是老物件老院子。院子里面,朴素自然,没有太多园艺的讲究。每家每户成都人,以前但凡住在院子里过,一定会相当亲切。
院落格局有所保留,整体还是破旧。
泥巴糊的墙,塌陷了也就塌陷了。还能用的,扯点花胶纸,补补,还是将就使用。于茶客而言,只要有个舒服的院子,有把稳当的椅子,就够了。
藤蔓攀爬出绿意,泡桐树,春天开出紫白色的花,一定很美。落座的茶客,皆为熟人,每日下午,或骑小三轮车,或骑电瓶车,前后脚落座茶铺,拎出画眉鸟,掀开帘子,挂于杆头。
人声,鸟声,加上一墙之隔双眼井小学某班“金沙水拍云崖暖”的读书声。方寸之间,顿时热闹。和街头的热闹嘈杂相比,也完全是两回事。
亲切又熟悉。
很长一段时间,成都的老茶铺就是这样的氛围,堂子不用太宽,茶客全都相熟,都是挨邻择近的街坊邻居。
有些龙门阵,只有熟人之间摆才懂;也只有熟人之间,才能摆。绝非包括鹤鸣茶馆在内的、现在大多数的成都茶楼茶馆,桌与桌之间,都是陌生人。点头之交都称不上。
所以,一旦有熟人迈进院门,总能得到茶客的招呼。可能是一个眼神,也可能是一句打趣。今天似乎有好鸟提来,茶客起身围上,像进动物园一样,看个稀奇。
或者干脆在别桌加把椅子,挪过去,也自然而然。
养鸟,喝茶,聊鸟,成都三环之外,都很难再找到这样的茶园。正通顺街的这座茶园,就是退休大爷的秘密基地。
养鸟经,有得聊。
鸟,主要是画眉鸟。
成都人喜欢称之为“打雀儿”。名字温柔,声音婉转,其实这也是一种相当有战斗力的鸟,喜好争斗。从嫩鸟开始饲养,能唱能打,总得占一头才算好。
每只的价格,从一二百到上万不等。同样都是跑步,跑在前面的总要比跑在后面的身价贵一些。何以判断画眉鸟价格的高低,只有行家才懂。40张红票子买一只画眉鸟的玩家,只能过碰。
一位大爷,在给自家鸟喂过几次食物之后,又开始在茶园中清洗起鸟笼;一只画眉,在洗澡用的大笼子里,从水盘的一边跳向另一边,洗澡洗得很美。
一台电子秤的现身,几位大爷先后称重了自家的爱鸟。
鸟笼和鸟一同过秤,再将鸟赶往另一只空笼,扣除原先鸟笼的重量,便是鸟的体重。
如果鸟上秤后,还不安分地站在杆子上,提笼轻微来回晃动,这是个有效使其晕头转向的办法。一一过秤,65克和70克的区别,我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一张用广告报纸包住的东西,拆开来,是托人带来的鸟笼配件。做工精巧,鸟友都说,确实做得好。
木头为黑檀,两头固定有类似砂纸的东西,方便画眉磨嘴。砂纸据说为进口,整个配件400一根,还是打了让手的价格。
大爷舍得,爱好不多,喂鸟玩鸟,便是其一。验收过后,大爷又拿报纸,原封不动包了起来。爱惜。
通常,下午三点前后,茶园中熟客最多。四五点,坐得差不多,出院门上厕所撒完尿,是时候离开。
花茶,茶钱5元一杯。
熟客,通常都会掏出一张卡片供老板打孔,以此结算。等打不起卡了,卡片也就作废,得再来一张新的。这些都是我之后再去,发现的。
如果你要找去,希望不要过于打扰茶园本身的生态。
国庆喝茶那天,冯晖老师提及,他将在明年出版的新书中,向读者规划和推荐几条适合在市区旅行、有历史人文感的线路。正通顺街的茶园,很可能是其中一条线中的一个点。
当天,冯晖老师的朋友德国摄影师舒曼也在。他特别喜欢鸟类,在茶馆中拍了很多鸟的照片。他喜欢成都的茶馆,爱好喝茶。当天,城市中一些老的建筑也被谈及。
前两天天气好,就在我从书院西街再次骑车去正通顺街茶馆喝茶的路上,发现太升北路和玉泉街交叉的路口,玉泉街20号院,也还有一片旧房子。
相距不远,和茶馆比起来,它都更加打眼和庞大。门口一棵银杏,年龄过百。房子,似乎是建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
不过,早在几年前,这处房屋便被列为D级危房。在危房等级中,这属于受损最为严重的一级。居民一直希望棚改拆迁改善糟糕的居住条件,因为历史等原因,至今进度有限。
当年,这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院子。后成为大杂院,再到后来,成为危房。
我希望能进去看看,被门卫拒绝了。好在,还是拍到了些照片,算作一种影像的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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