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1-7-29 11:49:14

牛庄的记忆,牛庄的表情

知道牛庄,最初是由于日寇在这里制造了一宗骇人听闻的大惨案——“四九”惨案。在行政区划上,牛庄曾属辖于夏县,许多史志资料都提到牛庄的革命志士雷震龙。近年来,牛庄的红色文化和旅游,也越来越引起广泛的关注。牛庄,在心里,巍然如一座山,旺烈如一把火,傲然似一把剑。

一日和同事谈起身边的红色文化,他们正在创作建党100周年纪念雕塑作品,一提到有着“河东小延安”之誉的牛庄,居然一拍即合,利用午休时间,说走就走。

牛庄,是运城市盐湖区最北的村庄,位于稷王山北麓。稷麓县抗日民主政府碑,如一把红色利剑,直插云天,在群山环抱的黄土地上,无声长啸,让人热血沸腾。稷麓县抗日民主政府旧址所在的院子,非常朴素,非常整洁,三孔窑洞依山丘布列,右边为印刷厂,中间为柴泽民住所,左边为会议室。窑洞前是一组群雕,塑造了四位革命者,从左至右为雷震龙、柴泽民、金长庚、赵宜轩。

稷麓县抗日民主政府是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建立的一个抗日政权,1942年夏以闻喜四区和夏县四区为基础建立后,又扩大到包括安邑、万荣、稷山、新绛的一部分,面积最大时共有8个区。1947年7月后,运城各县相继解放,稷麓县下辖的区也宣布撤销。

四个雕塑人物都是稷王山一带有名的党的领导人,柴泽民当时是中共条西地委书记,金长庚是地委专员,他们两个在村里经常居住,播撒革命火种,并且一手筹备成立了稷麓县抗日民主政府。赵宜轩原来是中共夏县四区的区长,稷麓县政府成立以后,他是第一任县长。雷震龙是牛庄村的第一个党员,他是稷麓县游击队的副政委、县委的组织部部长。

稷麓县政府就在这样一个简单的院落里,让人无限感慨。据介绍,这里本是农家院,因为这家院的男人在“四九”惨案那天被杀害,院里没人住,女人把小孩抱着走了亲戚家,县政府就驻扎在这里了。

和稷麓县政府旧址相邻的广场上建造有一座纪念碑。纪念碑以翻开的日历为造型,时间永远定格在1942年5月23日,即那一年的农历四月初九。顶面碑文介绍了惨案的过程,正面的立面铭刻着死难的63位党员和革命群众的名字。自1938年始,日军先后袭扰牛庄村27次,掳走牲口二百余头,烧毁房屋庙宇千余间,抢走财物粮食不计其数。牛庄人不甘被蹂躏、被奴役,紧跟共产党,奋起抗争,建立党支部,英勇抗日,反扫荡,坚壁清野,反奸除霸,使得该村成为当时稷麓县政府的主要根据地。因此,这里遭受日寇多次疯狂报复。1942年5月23日,日寇偷袭村庄后,将63名青壮同胞骗至东关麦场,或刺死,或活埋,暴行惨绝人寰。

传令班的院子在稷麓县政府左边,“传令班”的牌子就挂在岁月斑驳的砖门洞上,院墙黄土剥落,沧桑感扑面而来。院内的窑洞里有地道,进入地道,七拐八拐,昏暗的灯光闪烁,仿佛又进入烽火岁月。穿过地道,就是屯兵院,目前已被改造为农家乐餐馆,窑洞上面写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几个大字。屯兵院旁边是盘旋而上的栈道,直通炮楼。炮楼是近些年复建的。登上炮楼,呼呼的山风扑面而来,群山、村庄尽收眼底。

沉浸在牛庄的红色记忆中,眼前奔腾着稷麓游击队队员的身影。烽火硝烟,冲锋杀敌。根据抗日需要,稷麓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后,将原夏县县大队扩充为稷麓县抗日游击支队,由县长赵宜轩兼任支队长,雷震龙任支队指导员,下设三个大队,每个大队60人到100人,配备一挺机枪和七八十支**,加上各区的区干队,总人数约400人。1945年9月,稷麓县抗日游击支队改编为太岳三分区五十五团二营,转战祖国南北,参加过解放运城、临汾、太原等著名战役,成为攻坚破阵的“老虎连”。

牛庄,是红色的根,是血脉的魂,是峻拔的信仰!

在牛庄村中央有一株古槐,虬枝纵横,枝繁叶茂,在夏日的阳光里,通透耸立,每一片叶脉都闪现着尊贵的金黄色。这是一株很有故事的大树、古树。古树位于牛庄村原三王庙(木王、虫王、龙王)之西,是村里大槐树的第二代。第一代大槐树,据传说栽植于明正德年间。当年,吕俚道士在云寨洞修行,一天外出时,看见一位身着烂衣的老者在墙根睡觉,身上被太阳晒得起了层皮,吕俚就把自己的遮阳伞插在老人身旁而去。翌年春,这位老人就在原插伞处种了一棵槐树。有村民认为,这就是那把伞变成了槐树,十几年工夫就长成参天大树,并被人们视为神树。几百年后,原树枯老,在清道光年间,在其根部再生小槐,并逐渐长成大树。1941年,日军在牛庄放火,东关至西关的房屋长廊树木尽化为灰烬,唯有这棵大树顽强存活,被称为奇迹。抗日战争期间,牛庄人把原祖神庙的大钟悬于大槐之上,作报警之用。钟声响起,预警敌人就要来了,抗日军民就会做好战斗准备。如今,复制的古钟依然高高地悬挂在古槐枝头,见证着村庄的历史,见证着家园的变迁,见证着斗争的烽火。

古槐已经成为家园的象征,是流淌的根脉。在中华文化中,槐树被赋予特殊的情感。槐树的“槐”由“木”与“鬼”组成。在古代,人们普遍认为,“鬼伏木为槐”,意思就是:槐树之上必定伏有鬼神;鬼神必寄伏于槐树。所以,人们笃定地相信鬼神就存活在槐树上,从而对槐树敬畏有加。

槐树有旺盛的生命力,无论什么样的土地,什么样的环境,它都能存活,所以人们认为槐树是“吉祥、祥瑞、坚毅”的象征,从而产生朴素的信仰。另外,槐树还凝聚着浓浓的乡愁和家国情怀。在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民谣:“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问我老家在哪里?大槐树下老鸹窝。”这歌谣说的是山西移民的历史。移民史将洪洞的大槐树赋予根祖的特殊意味。移民们到达新地建村立庄时,多在村中最显要的地方,如十字路口、丁字路口或村口种植一棵槐树,以此表达对移民活动的纪念和对故土祖先的怀念之情。因此在人们的文化意识中,槐树就是故园。牛庄的古槐受到人们特别的崇拜和保护,我想这就是一份家园情怀吧。这株古槐,生长在牛庄的土地上,生长在牛庄人的心坎上,生长在牛庄人的生命里。牛庄就坐落于贫瘠干旱的黄土塬上,如今还是比较落后。但是,依赖一份故园情怀、家国担当,我们就可以直面苦难和灾难。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牛庄成为红色根据地的核心,这就证明了一切。

古槐,叶脉青青,这是一种情怀、一种胸怀,也是中华大地绵延的向心力、凝聚力。穿透浓密树叶的阳光,为它做着高贵的注解。

站在牛庄村高高的山头上,绵延纵横的黄土塬,有一种圣洁无边的美,纯粹、狂野,而又豪情万丈。就在这黄土塬上,就在这山丘上,千百年来,牛庄人一镢一锄,一刀一斧,硬是开垦出宽窄不一、形状各异的梯田。这些梯田在蓝天和阳光下,成为不息生命的史诗,成为劳动的战歌和勋章。层层梯田,一部分已退耕还林,苗木青青,重新妆点大地;一部分栽种着核桃、花椒、山楂等经济林,成长着的累累果实诉说着新征程,让家园更加多彩、更加丰饶;尤喜梯田的麦黄,似天织云锦,似仙女绣缎,似自由的写意,似恣肆的抒情,让人成为诗人,成为哲人!在麦田环绕的沟谷中,有许多废弃的窑洞,树草青青,那是过去的记忆;麦田簇拥的村庄,新居就是幸福的涅槃!我想瓜果飘香、谷禾灿黄的金秋,层层梯田一定也有麦黄一样的色彩,一定有更加丰满的色彩,这是世世代代的期盼啊,也是世世代代汗水守望的图腾。我喜欢这种色彩,我喜欢这份广博。

牛庄建有一座农耕园,展示了许多农耕用具和日常用具,浓缩了农耕时代的印记。这一件件用具是远去历史的乡愁印记,也是农耕文明的印记。牛庄,是丰富的,我想最经典之一就是这抹麦黄吧。1942年麦黄时节,牛庄人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劫难,山河呜咽,麦黄滴血,深深刺痛着五月的阳光。今岁恰值建党100周年,百年奋斗,又逢麦黄,这是盛世的图景,这是雉鸣里的田园。岁月更替,山河多情。牛庄精神被人们总结为“信念坚定,不怕牺牲,追求执着,勇于担当”,这令人感动、感恩、感慨、感佩!国泰民安,繁荣发展,就在这麦黄里被深深铭记!

文/胡春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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