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学记(散文)_杨星让
那是“文化大革命”中,“七·二三”布告下达后,“复课闹革命”一声令下,于是我们又坐到教室里了。人坐在教室里了,心却收不回来了。停课前大辩论、大串连、闹派性、打派仗,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早野了。
那时能代课的老师都是出身好根红苗正的人才有资格,那些牛鬼蛇神都还老老实实地在校农场劳动改造哩。重新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面对这些曾将他们打翻在地的“革命小将”,仍然战战兢兢,心有余悸,根本不敢说,更不敢管。
于是便出现这样场景:上课了,老师准时登台讲课,教室里三三两两散坐着一些学生。期间学生进进出出,课桌便发出很响亮的砰砰声——我们的课桌是掀盖的,掀起,盖上,“砰”一声,很响亮,那是故意的,谁怕谁呀!
班主任姓杨,高高个头,清清瘦瘦,是山大中文系六三届毕业生,知识渊博,但是性格绵软。
那天是语文课,杨老师站在讲台上只管讲他的,课堂里嘈嘈杂杂嗡嗡声象一窝蜂,远远盖住了老师的声音。
杨老师讲了句什么,转过身正要往黑板上书写,虎祥同学突然叫着杨老师的名字喊:不许放毒!杨老师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有强同学早已抓起墨水瓶扔了上去,杨老师一躲,墨水瓶在黑板上爆炸了,杨老师背上立刻开了一朵墨菊花。
“这课不能上了!”坐在最后一排独自占一张课桌的刘中华,他个头最高身体魁梧,穿一身黄军装。他将桌盖掀起,又狠狠砸下,“砰”一声,冲出教室。
“不上了!”教室里砰砰声此起彼伏,同学们一哄而散。
我最后走出教室。出门前,我回头往讲台上望了一眼:杨老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里含着一泡泪水。
多年后,我们几个同学相聚。虎祥已是一家大企业的宣传部长,有强在县里担任局级领导,我们天南海北地神聊。
虎祥突然说:真想对杨老师说声对不起。
有强说:那时,我们真是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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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星让,笔名杨柳。山西省万荣县人,中共党员,1953年生。1969年毕业于阎景中学,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临汾工作,1984年调入《运城日报》任副刊编辑,2013年退休。山西省作协会员,运城市作协原常务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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