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关公戏”不断绽放异彩

中国传统戏的行当分为生、旦、净、末、丑五个系统，生行又分为小生、老生、武生和短打武生四种。

明清以来，随着汉末名将关羽被封王封帝封神，关公戏剧也日渐增多。清朝末年，京剧、徽调、汉剧中的关公戏已有39种，《关公出世》《古城会》《刮骨疗毒》《过五关》《单刀会》《华容道》等剧目被众多戏班排演。随着关公戏的演出，一批专门饰演关公的演员得以涌现。基于关公的神圣形象及崇高地位，饰演关公的演员，经由班主严格审查，反复挑拣，精心选拔后，方可担纲。

慈禧太后十分欣赏关公戏，她对内廷供奉们说：“你们都去教戏，我加俸。”当时饰演关公的知名演员叫王鸿寿，祖籍安徽，出生在江苏如东县，幼年即在自家昆徽班学习昆曲武丑和徽戏靠把武生。光绪三十四年（1908），他北上天津、北京演《灞桥挑袍》《过五关》《走麦城》等戏。王鸿寿因脸上有微麻，艺名“三麻子”，是中国近代饰演关公的第一人。由于他演的关公面饰银朱，被称为“红脸关公”。此后，饰演关公的演员亦被称为“红生”。“红生”因关公戏而成为传统戏的一个新行当。后人也因此尊王鸿寿为“红生鼻祖”。

王鸿寿之所以被尊为“红生鼻祖”，还在于他对关羽的服饰、工架、武打和唱、念、做等作了多方面的创新与改进，增加脸谱的线条，加重脸谱的色彩，变此前关公的黑五绺髯口为黑三绺，为关公设计了唯其独有的夫子盔、掩心甲、软靠，又设计了特殊的趟马和刀花亮相。在唱法上，他以高亢的嗓音唱徽调，并以昆曲的吹腔、二黄、梅花板、南音拨子、西皮为关羽的独有唱腔。在演绎上，融合文武老生及架子花脸的演技，所扮演的关羽兼有沉雄、刚勇、威武、儒雅的特色。

“红生鼻祖”王鸿寿出生在官宦人家，其父因遭诬陷，被咸丰帝下旨“满门抄斩”，他因藏在戏箱内躲过一劫。他幼承家学渊源，熟读四书五经，工书法绘画，能诗能文。挂牌演出后，他亲自编写关公戏20余种，并亲演亲导，丰富与扩展了关剧的内容与领域，为关公戏的繁荣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关公戏在京沪汉的成功演出，极大地影响着秦腔、蒲剧、晋剧和粤剧，这些剧种也开始上演关公戏。因之，关公戏在国内广大区域迅速流行起来。

关公帝、王、神的身份，使关公戏的演出逐渐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十分讲究的程式。饰演关公的演员必须身高马大，先天嗓音高亢、宽厚；出演前要沐浴洁身、剃头、刮脸；化装后要在梨园鼻祖唐明皇李隆基的牌位前焚香叩拜；把书有关公名讳的黄表置于头顶，戴上夫子冠，从此不能和人嬉笑打闹。演出结束用黄表擦去脸上的红彩后烧掉。任何演员都得严格遵行，不得敷衍了事。

关公是河东解梁人，解梁即现在的运城市解州、临猗一带，这一带的地方戏叫蒲州梆子即蒲剧。蒲剧中的关公戏历来被称为“看家戏”，它流行于山西、河南、甘肃、陕西、青海、内蒙古的部分地区，各地的剧团都把关公戏作为大戏来演，尤其是运城的蒲剧。据《蒲州梆子志》统计，“关公戏”共有剧目39种。从清末至今，著名关公戏“红生”演员为祁、柳、段、董，被誉为“红生四杰”。

“祁”为祁彦子，永济市韩阳镇人，生于富户，秀才出身，艺名彦子红，工须生，酷爱戏曲。因文化素质高，对剧情、人物理解较深，他依关剧情节创造出推盔、弹剑、拆书、上马等特技，加之其身材魁梧，双目传神，把关公演绎得栩栩如生。

“柳”即柳苏全，夏县上牛村人，童年丧父。母子乞讨为生，后为闻喜一殷实人家收留，其母靠佣工供苏全读书。苏全12岁时，不忍再拖累母亲，进入闻喜邱家庄连连戏班学艺，因扮相好、嗓音清亮被著名戏班黑厮班高价聘用。后来，他对红生戏产生了浓厚兴趣，精研关公的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以及出众的武艺，从而琢磨出关公的舞台形象，先后演出的《战长沙》《古城会》等获得满堂彩。尤其在《斩蔡阳》一剧中，他与大多演员不同，在“斩蔡阳”后，不是如释重负，喜形于色，而是用抖须、变脸、瞪眼、推步等技巧，把关公历险后的余惊、困乏、紧张的神态表现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

“董”即董银午，芮城县西柏台村人，出身蒲剧世家，蒲剧南路、西路戏皆擅。他16岁被当时名净杨登云赏识，借入西安云升班与各路名家同台献艺，切磋交流，声名日著，后被河南多家戏班争相邀演。1949年，他回芮城蒲剧团任业务副团长。

早在抗战时期，董银午就向京剧名家张金祥学唱关公戏，对蒲剧关公戏作了多处改革和创新，受到专家和观众的认可和称赞。他演的《出五关》等戏，功架稳健，凝练深沉，对后来的关公戏产生了重大影响。

“段”即段连杰，艺名筱月来，临汾市东芦曲村人。他演技精湛，嗓音宽厚，青年时代即蜚声西北。后因倒呛（嗓音变化）改演武生短打，曾向京剧名家王宝来学演红生关公戏。在演出实践中，他总结出“庄重、倨傲、稳健、含蓄”八字经验，注重人物的精神风貌，动作洗练大方，含蓄蕴藉，不温不火，格调高雅。人们一听说筱月来演关公，无不争相观看，一睹为快。不少观众跋涉数千里从甘肃、内蒙古、宁夏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欣赏筱饰的关公之神气与丰采。

老一代红生演员的演技与敬业精神被后来者继承并发扬光大，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涌现出张盛义、张庆奎、马刘安、闫景平、温俊祥、马建义、赵高平、郭关明等一大批优秀须生（红生）演员，为“关公戏”的继承与发展作出了有益的贡献。

20世纪末，新编关公戏《关公与貂蝉》把这一红生戏推向高潮。该戏在原文化部艺术局主办的“全国地方戏交流演出”中荣获剧目奖，乐队伴奏奖，优秀编剧奖（吕永安、张大魁），优秀导演奖（李学忠、韩树荆、李泉水），音乐设计奖（高中秋、畅元发、李恩泽），舞美设计奖（刘克勤），服装设计奖（吕荣贵、马步远），优秀表演奖（貂蝉饰演者景雪变、关公饰演者郭关明），表演奖（曹操饰演者薛虹）等八大奖项。1994年，此剧在国家级的最高荣誉奖项“全国戏剧文华奖”中摘取新剧目奖、导演奖、表演奖。

2021年关公文化旅游节，市蒲剧团的第一台好戏就是“关公戏”《忠义千秋》。我应邀观看，戏中关公饰演者演出了关公形象的“威而不猛，稳而不愠，勇而不火，灵而不僵”的要求。

作为“关公戏”的爱好者，笔者热切盼望全市十余个蒲剧团在培养一批叫得响的红生演员上不断发力，把我们的“看家戏”关公戏扎扎实实排好，推陈出新，让关公戏不断绽放异彩。

孟昭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