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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想娶个“小”媳妇(散文)_刘纪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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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25 19:02:17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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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想娶个“小”媳妇

老梁是农民,但又是个与众不同的农民。他身上有一股土味,因为他打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那土味地地道道的。但他身上又有股子洋味,使得他又异于一般的农民。他喜欢读书,喜欢思考,喜欢幻想,经常干一些在别的农民眼里有些出格的事情,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异类,甚至嘲笑他、讽刺他、挖苦他。单身多年七十好几的他,想像大城市人一样,要自由,要爱情,要轰轰烈烈地谈恋爱,过一个幸福充实的晚年。结果,他四处碰壁,灰头土脸,在无可奈何之中灰溜溜终结了自己的憧憬,宁愿四处漂泊到处流浪,至今也不愿回村。

其实,只有我了解他。他流浪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还有一颗心。那颗漂泊的心,不是一个普通的乡村能够安放的。他就像一颗星星,想扑闪扑闪两下,结果还未眨眼,就已经被世俗洞穿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我强忍了两年,终于再次重新坐下来讲述他的故事。我要为他呼吁,为他呐喊。这呼吁和呐喊不仅仅是为他一个人,而是为普天下所有与他境遇相似的中国农民。

老梁今年已经76岁了,是我下乡扶贫之后在村里交往最早、见面最多的一个老朋友。和他见面、熟识并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其间有个过程。而这个过程,使我切身体会到中国农民人到老年之后生活的真正滋味。

第一次和老梁认识,就觉得他与众不同。他一个人独坐在广场的梧桐树下,面带微笑,目光平静,仙风道骨,超然物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基本上不和那些老汉们在一起闲谝,就坐在树下,嘴里叼着根烟,时不时吐出一串青色的烟雾,很陶醉的样子。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很认真地吸,很认真地吐,动作轻而连贯,一看就是老手。一圈圈蓝色烟雾在他头顶上缭绕。他的眼睛平视前方,好像很专注地看着一个地方,又好像什么也不看,悠闲之下似乎又心事重重。总之吧,在那个村子里,他看起来很特别,很扎眼,很另类。

那一天,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只见他头戴凉帽,上身穿一件洁白的T恤,下身是浅灰色裤子,脚蹬一双黑色的皮鞋。身后,停靠着一辆比较时尚的自行车,后架上夹着一个篮球。

等到太阳偏西,广场上阴凉越来越大,地面温度不那么灼热的时候,他扔下烟头,从车后架取下篮球,一路拍着跑到篮球场上投篮和跨篮。瘦瘦的他,个子很高,步幅很大,步伐虽不灵活但能看出很规范。他就这样自投自抢,自娱自乐,让人觉得有些许夸张甚至幽默。

我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就走过去和他聊天。先是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然后就说了一些闲话。我只记住了他姓梁,名字叫什么,没记准。

没过几天一个晚上,我正在住的地方写东西,听到砰砰的敲门声,拉开门一看是老梁。坐下来之后,我说他不像个农民,像个教书先生。他说他没教过书,一辈子就是农民,但一辈子喜欢读书;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一辈子却和书最亲。村里人都说他“四不像”,农民不是农民,干部不是干部,老师不是老师,工人不是工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纯农民,而是一个爱读书的农民,一个乡村读书人,一个农村洋人。说完,他苦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说,真是生错了地方投错了胎,就这么窝窝囊囊荒废了一辈子。就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做糖不甜,做糨糊不黏,做醋不酸,做棉花不燃。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干啥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平静。因为一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虽然无奈,但已无法改变。

他有些失落。

我突然感到他内心深深的悲哀。在这个村子里,他大概是一个很孤独的人吧。

他告诉我,三年前老伴去世了,脑梗,半身不遂。他伺候了三年,到最后,他想老伴一辈子怪凄惶的,没有出过远门,便要带老伴出去游一游。于是,不管儿女同不同意,他推着轮椅带上老伴就上路了,先后坐了一次飞机,坐了一次轮船,游了北京、天津、西安、南京、苏州,最后看老伴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回来了。回来三天,老伴就去世了,临走之前还对他说了几句农村人不大会说的话:谢谢你,我知足了。

给老伴看病旅游,他没花儿女一分钱,都是自己平时积攒下来的。办完后事之后,欠了一些债,他也没给儿女说,自己到运城当了清洁工,省吃俭用,把债全部还完。

账还完之后,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凉了,经常半夜三更一个人在村子里游荡。那时他想得很多,甚至像哲学家一样思考人生的意义,思考着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究竟为了什么,为了谁。一段时间,他突然觉得活着没有了心劲,没了动力,没了意思。太阳快落山了,只不过迟一点早一点而已,结果是一样的,于是他想到了死。有几次,他想到一摸电门,瞬间就可以彻底摆脱人生的烦恼,远离尘世的纷扰,但一想到会给儿女们名誉上带来损害,就下不了决心了。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平时在两个儿子家轮流居住,但不在一起吃饭,自己独立开火。儿女们经常在他眼前悠来晃去,但他觉得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一个人能读懂他内心的孤独。

他说,人老了,就害怕黑夜。本身活着就没多大意思,身边又没人陪伴,就更没意思了。那个时候,他就想着如果能再找一个人,能做个伴,晚上说说话就好。于是就着手找老伴。

村子里有几个好心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却遭到儿女众口一词的坚决反对。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找老婆干啥?是不是口袋里还有钱,烧的?!

有多少委屈,多少煎熬,没人知道。他也不争辩,也不多说。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我跟他说,村里好多老年人都面临着和你一样的境况。人到老了,手无缚鸡之力,吃喝拉撒都要靠人,自己不能做主,又不愿给人添麻烦,所以只好硬受。尤其是婚姻,年轻人横加阻拦,根本不考虑老人的需求。为什么,就是因为财产,不想付出,不愿意承担责任。

他说你说得对。

那天聊的时间很长,快半夜了才结束。我一直把他送到舞台下面的广场出口。

以后几天,没有见过老梁,广场上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天渐凉冷了,农村的冬天似乎来得更早。

农历十一月的一个晚上,天气很冷,我冻得睡不着,一个人在村子里闲走。

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村民们都进入了梦乡,村子里很静很暗,偶尔有树上的鸟扑棱一下翅膀。我忽然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点小小的亮光一闪一闪,奇怪得很。就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这才发现,是一个人在抽烟。借着烟头的一点光亮,我辨认出,是老梁。

老梁沉浸在香烟的世界里,竟然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我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他就圪蹴在大门口的石头上,抬头望着星空。烟头朝着天空,一闪一闪的,好像在给外星人发信号。

“老梁。”

我轻轻地向他打了个招呼。他如梦方醒,看了一下我,笑了,“怎么是你?”

我说,你怎么还不睡觉,还在研究哲学问题?

呵呵。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研究那个顶啥用。天气太冷,睡不着。

我问,这是你家吗?

这是老二的家,我这个月在这儿住。

喔。走,进去看看。好长时间不见你,正好看看你。

黑夜里,看不清大门,只觉得很高大。我俩摸着黑进了院子,院子一团漆黑,进门一拐弯,就是他的住处。

他拉开电灯,电灯很暗,屋子里雾蒙蒙的。

房间很小,一面大炕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炕上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铺着床单,宽度仅容一人,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炕上靠着墙的那一面全被杂物占满,杂乱无章,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靠窗户有一张桌子,也是堆满了东西,书本杂志,笔记本,墨水,钢笔,报纸,日历,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石头,另外就是几张老伴的照片。

屋子里凉飕飕的,奇冷,炕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我问他,怎么连一个电暖气都没有。他轻描淡写地说,用不着,还不到冷的时候。我一听就知道,他家根本就没有电暖气。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二十多岁火力十足的年轻人都会跳脚,何况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我无语了。我看着面前穿着整齐的老梁,再看看屋子的摆设,简直不相信这就是老梁的住处。

我说,老梁,你怎么不把家收拾收拾,怎么不买一条电热毯?

老梁笑了笑说,没心情。

从老梁家出来,我心情很不好。怪不得他半夜三更不睡觉,寒冬腊月往外跑。他缺的不仅仅是一个电暖气,一个土炉子,而是一个人的陪伴,一个人的关心,一个能说会笑的大活人。

可是,我们又能帮上他什么呢?

这件事过去之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老梁是一个产生故事的人,没有故事见不着他。

这不,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没见,这天老梁突然就出现了,衣服穿得周周正正,脸上带着一点喜气,见了我笑容更是灿烂,是那种忍不住的欣喜。

我问他这一段时间去哪里了,怎么连个照面都没有?他说最近几个月在运城给一家企业看大门,每月两千五百块钱的收入。到年底了,企业放假了,他也回来了。

我说,我看你面带桃花,是不是最近交桃花运了?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老梁开始给我讲他的婚恋故事。他果然交上了桃花运。

原来这一段时间在运城给人看大门的时候,厂里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老梁说到对象两个字还有点害羞,好像这个年龄了不应该谈这个话题似的。

老梁说,那个女人比他小十岁,两个人一见钟情,电光闪闪。那女人三天两头过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还给他做饭洗衣服。他突然感觉生活充实了,有了盼头了,活着有意思了,也不想死了,每天就希望见到这个女人。我问女人是哪里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说女人是个寡妇,从四十多岁就开始守寡。现在几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前一段时间到运城来给一个亲戚看门。最近那个亲戚从外地回来了,所以女人也要回家了。回家前,女人和他约好,要他到她家里去看看。她家在平陆张店,他明天就要到女人家里去,电话里已经约好了。

老梁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快乐。

我笑了,开玩笑说,一个人要是桃花运开了,挡都挡不住。你是个浪漫派,再美美当一次新郎。

老梁笑得很开心,还当啥新郎,你当是你们年轻人啊,不过是做个伴,有个人说说话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老梁骑着一辆自行车到我这儿来了,穿着比往日看起来更鲜亮,分明经过精心策划:上身的白衣服好像用熨斗熨过,平平展展;下身黑裤子裤缝笔挺,看着很挺括。尤其是那一双皮鞋,油光锃亮,苍蝇飞上去都会闪了腰。这真是帽儿光光,做个新郎;袖儿窄窄,做个娇客。

他见我就笑得合不拢嘴,像年轻人一样烧包地问我,怎么样?

我说,帅呆了。你就不像个农民,如果说是个农民的话,就叫你香港农民吧。

老梁哈哈大笑。

我拍着他自行车后边那个大大的盒子问,这是不是礼品?

他说就是,里边有四样东西。

我说那就好。第一次去人家家里不能空手,礼多人不怪嘛,何况这还是带着情意的。

我问他怎么去,是坐公交车还是骑电瓶车。他一拍自行车说,就这个,00号摩托。

我笑了,说,从咱这到平陆张店,五十里路,而且都是盘山路,你就骑这个去?不怕闪了你的老腰,要了你的老命?

他自信心十足,连说,不要紧,不要紧,这点路算啥。不就是山路吗,咱慢慢骑。

我连声赞叹道,爱情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你看把这么一个老汉硬生生变成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了,佩服佩服!

我怎么劝也不顶事,他就这样欢欢喜喜上了路,去会他那个梦中情人去了。

那天我一直等着他的好消息,同时也替他担心。夏县到平陆山上,几十里上坡路,年轻人都吃不消,何况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我能想象到他一路满怀激情、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样子;能想象到他一边痛苦着,一边后悔着,一边偷偷乐着的样子。老梁是个爱显摆的人,说不定回来还会带给我意外的惊喜呢!

第一天他没回来向我报到,我替他欢喜。看来,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开始了。

然而五六天了,一直没有见到老梁,我突然有点担心。

老梁去哪了,掉到温柔乡里出不来了,是不是需要去救驾?

老梁出现了,是我不愿看到的样子。

他推着那辆自行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老梁。只见他面目憔悴,两眼失神,四顾茫然,走路亦步亦趋,跌跌撞撞。

我赶紧把他叫到我的住处,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慢慢说。他好像有满腹的委屈却无从说起,情绪激动,一说话就带上了气,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我就让他先喝口水,平息一下再说。

你不知道,把人气炸了。那天刚到人家里,人家那几个孩子突然都回来了,当着我的面说他妈,怎么随随便便就往家里引男人来了。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不检点,让我们这些儿女以后怎么做人?你要想跟他走你就走,以后永远不要进这个家门,死了也不要进这个村子,进这个家的坟。几个儿女就那么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女人一句不吭,就在那里活受。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说那几个孩子,我说虽然我们年龄大了,但我们也有爱的权利。我们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黏黏糊糊,我们就是做个伴。你妈犯了什么错,你们这样对待她?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老年人和青年人一样,都是合法的,不能干涉,你们懂不懂?你们现在就是在干涉老年人的婚姻,是犯法的知道不知道?

谁知他家那个女儿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是哪里的野男人竟敢到我家指手画脚,你信不信我拿笤帚把把你打出去!

女人看到我受气,就忍不住了,一把把女儿推开,然后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哭着说,你走吧,我家里就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就这样,我离开了人家的家。女人一直把我送到村口,我们俩都流泪了。女人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说了几句话,这辈子,咱俩没有这个缘,今天可能就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知道你这辈子不会找人了,我这辈子也不会找人了,你只要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就行了。

就这样,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分手了。

回来的路是下坡。山坡很陡。去的时候全是上坡路都不觉得累,回来下坡路却一步也走不动了。真想不捏闸,一头撞到山上死了算了。

老梁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滴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一直流到嘴角。他的嘴角开始抽搐,那泪珠就在嘴角上抖动,亮晃晃的。

老梁说,我吧,挨两句骂无所谓,因为我是个外姓人,你不爱见我就不去了。问题是,你怎么敢这样骂你的妈,她是你的老人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儿女?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不知道这几天她怎么过的,那几个儿女怎么折磨她的。一想到这里,我就心如刀绞,又没法给别人说,只能到你这里给你说说。你说咋办?

我看着他,竟一时无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梁。若是个年轻人,我会劝他打起精神,不就是个女孩子嘛,今科不中,下次再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前头的路还很长,还有好姑娘在等着你呢。而对76岁的老梁来说,他还有机会还有时间等待吗?还可能再有一个女人对他心仪吗?他一生的爱,也许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这个社会,不会给他这样的老人提供更多的机会。

那天把老梁送出门的时候,我都不忍心看他的背影。老年人的那份孤独,那份无奈,那份无助,无言独上西楼的寂寞,还有走向天涯路无法挽回的衰老,让人黯然神伤。

送走了老梁,我想了很多很多。农村这样的老年人有多少,谁来关注他们,谁来关心他们?爱的阳光怎么能洒到他们的身上,怎么能给他们一个温暖的、祥和的、安全的、幸福的晚年?真的,我想了很多很多。

这一次送走老梁,又是三四个月没有见面,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今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正在散步,忽然间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恍惚间我感觉到那就是老梁。到了跟前,果然是老梁,他又推着自行车到我的住处来了。

他明显老了许多,原来挺直的腰板弯了,眼睛也不那么亮了。我问他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他说到北京去了,在一家园林公司打工,主要是管理花草。这几天放假,他回来看看,过几天还要去。这么大年纪了,在家里急的,出来一个人,回去还是一个人,不如到外边走走,看看花花世界,但又担心年纪大了,有今天没明天,将来死在外头回不来咋办,所以心里很矛盾。

我很随便地说了一句,宁在外头精彩地死,都不要在家里苟且地活。还是到外头去吧。

他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不打算回来了。就一个死嘛,在哪里还不一样啊。

唉,可怜的老梁。

这几个月,又没见到老梁。我知道,老梁又走了。他走的时候从来不给我打招呼,但只要他回来,就一定会见我。

老梁可能在北京。

秋天到了,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天气就要凉了,不知他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又有惊喜带给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老梁,衷心祝福你有一个快乐幸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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